周三午后的霍格沃茨礼堂被施了魔法，长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舞台，以及拥挤在台下、兴奋低语的小巫师们。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旧书本和各种魔药材料残留的混合气味，与此刻的兴奋躁动交织在一起。吉德罗·洛哈特教授站在舞台中央，穿着他最耀眼的一件紫罗兰色长袍，笑容灿烂。他旁边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后者一身黑袍，脸色阴沉，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挤在格兰芬多的人群里。罗恩对洛哈特那套浮夸做派毫不掩饰地鄙夷，赫敏则试图维护她偶像的尊严，而哈利只希望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在人群相对稀疏的一处拱门下，莱尔兰纳·邓布利多安静地倚靠着石壁。午后耀眼的阳光透过高窗，在他银白色的发丝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他那双异色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喧闹的中心，像一池映照着纷扰却深不见底的湖水。
洛哈特冗长的开场白和与斯内普那场堪称滑稽的“示范”结束后，终于到了学生们练习的时间。
“那么，让我们找一对搭档上来示范！波特先生！还有……马尔福先生！对，就是你们！”洛哈特的声音洪亮地响起。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他能感觉到德拉科·马尔福从斯莱特林人群中投来的、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走上舞台，马尔福也走了上来，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令人厌烦的假笑。
“面对你的搭档！鞠躬！”
哈利勉强弯了弯腰。马尔福则做了一个极其夸张、充满讽刺的鞠躬，引来斯莱特林们一阵低笑。
“举起魔杖，做好准备！等我数到三，就施放缴械咒——仅仅是缴械咒！一——二——三！”
几乎在“三”字落音的瞬间，马尔福的魔杖就猛地抬起：
“除你武器！”
一道红光喷射而出，直奔哈利。哈利仓促间想格挡，但慢了半拍。他感到魔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抓住，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即脱手飞出，“啪嗒”一声掉在几英尺外的地板上。
礼堂里响起一阵混杂着惊呼和斯莱特林们喝彩的声音。马尔福脸上假笑更盛，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哦！精彩的先手，马尔福先生！”洛哈特在一旁大声评论。
哈利脸颊发烫，感到一阵羞愤。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冬青木魔杖，紧紧握住，指节泛白。他盯着马尔福，怒火在胸中燃烧。
“看来波特还需要多练习，”马尔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或者，你需要点更实际的……刺激？”
“再来！”哈利咬着牙说，目光死死锁定马尔福。
洛哈特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竞争精神”，立刻同意了。
再次鞠躬，这次两人都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眼神在空中交锋，仿佛能迸出火花。
“一——二——三！”
这一次，哈利全神贯注。在马尔福的魔杖刚刚抬起的刹那，哈利用尽全力喊道：
“除你武器！”
比马尔福刚才那道更明亮、更迅疾的红光从哈利的魔杖尖端迸发，精准地击中了马尔福手中的魔杖。那根山楂木魔杖高高飞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哐当”一声落在舞台边缘。
瞬间的寂静后，格兰芬多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罗恩在场下激动地跳了起来，赫敏也用力拍着手。哈利喘着气，感受着短暂的胜利带来的快意。
马尔福脸上的得意僵住了，迅速被震惊和羞怒取代。他苍白的脸颊泛起难堪的红晕，快步走过去捡起自己的魔杖，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结了一层冰。他死死地盯着哈利，那眼神阴鸷得吓人。
“非常漂亮的反击，哈利！”洛哈特拍着手，“完美的缴械咒！看来你学到了精髓！”
斯内普站在舞台阴影里，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看不出情绪。
“好了，示范结束，大家开始练习吧！”洛哈特宣布。
人群开始骚动，寻找搭档。哈利松了口气，准备下台。然而，马尔福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羞怒逐渐被一种冰冷的、不顾一切的决心取代。
“等等，教授。”马尔福的声音响起，异常平静，却带着令人不安的紧绷，“波特似乎很享受这种……小把戏。我想，我们应该给大家看点更……刺激的。最后一次示范。”
洛哈特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台下斯莱特林们的起哄声让他点了点头。“嗯……好吧！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最后一次！”
哈利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魔杖握得更紧。他看到了马尔福眼中那不寻常的光芒，那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压倒他的执念。
莱尔兰纳在拱门下微微直起了身子。他注意到了马尔福眼神的变化，那里面翻滚的情绪过于激烈，超出了普通学院竞争的范畴。他平静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警觉。
“面对你的搭档！鞠躬！”
两人再次相对，这次的鞠躬几乎只是头颅的微小晃动。
“举起魔杖！一——二——三！”
“三”字刚落，马尔福几乎是用尽全力将魔杖指向哈利，嘶声喊道：
“乌龙出洞！”
一道浓稠如墨的黑光从魔杖尖端爆射而出，击打在舞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黑光迅速膨胀、翻滚，化作一股不祥的黑烟，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嘶声。紧接着，一条粗长的、漆黑发亮的大蛇从烟雾中猛地蹿出，盘踞在舞台中央，昂起覆盖着鳞片的三角脑袋，猩红的信子快速吞吐，黄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视着周围。
瞬间，礼堂陷入一片混乱。惊恐的尖叫声撕裂空气，人群像受惊的鸟群般向后猛退，撞翻了不少凳子。那蛇至少有六英尺长，身体粗壮，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要动！”斯内普的声音冷硬地响起，他已经向前迈了一步，魔杖抬起。
洛哈特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挥舞魔杖：“别怕！我知道怎么办！让我来——”
莱尔兰纳瞳孔微缩，他看到洛哈特那慌乱的动作和毫无把握的神情，意识到不妙。他下意识地从拱门的阴影中向前踏出半步，嘴唇微张，似乎想出声阻止——
但晚了。
洛哈特朝着蛇的方向猛挥魔杖，大喊了一个含糊的咒语。蛇被一股力量抛到空中，翻滚了几下，重重摔回地面。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它。它发出响亮的嘶嘶声，身体迅速盘紧，巨大的脑袋猛地转向离它最近的哈利，然后，似乎觉得侧后方那个吓呆了的、脸色惨白的赫奇帕奇男生——贾斯廷·芬列里——更具威胁，它调整方向，毒牙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贾斯廷僵在原地，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哈利感到一种异样。一种冰冷的、带着独特韵律的嘶嘶声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他并未思考，一种本能驱使着他张开了嘴，发出同样低沉、沙哑的嘶嘶声：
“【离开他。】”
蛇昂起的脑袋顿住了。它困惑地转动头颅，黄色的竖瞳看向哈利，似乎在辨认。那充满威胁的嘶嘶声停了下来。
死寂。
比刚才的混乱更可怕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礼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哈利，看着他和那条毒蛇“交流”。恐惧像冰水一样泼洒在每个人脸上。
“你在做什么，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破了寂静，带着冰冷的质询。他挥动魔杖，一道白光闪过，黑蛇在一阵火花中消失了。
但消失的蛇带不走弥漫的恐惧。
“他和蛇说话！”有人尖叫道。
“蛇佬腔……”这个词在死寂中低低传播开来，带着无尽的寒意。
哈利茫然地站着，承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混杂着恐惧与排斥的目光。他看到贾斯廷·芬列里惊恐地后退，仿佛他是比蛇更可怕的东西。一种巨大的孤立感将他吞没。
他没有注意到，舞台下，刚刚踏前半步的莱尔兰纳，缓缓收回了脚步。那双异色的眼瞳深深地看着他，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其专注的、仿佛看到了某种稀有魔法现象般的探究与思索。莱尔兰纳微微偏着头，沉浸在自身的思绪里，周遭的恐慌似乎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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