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苏清鸢已在小厨房忙碌。
新拨来的哑仆阿竺安静地在一旁打下手,他手脚麻利,心思缜密,处理药材的动作精准得如同尺量。苏清鸢只需一个眼神,他便能递上所需的工具或配料。另一位哑仆阿默,则如同沉默的影子,守在院门内侧,那双沉稳的眼睛扫过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侯府下人,无形的威慑让那些窥探的目光收敛了许多。
“小姐,这是您要的十年份的干姜和肉桂。”云雀捧着两个油纸包进来,小脸上带着兴奋,“库房管事这次爽快得很,问都没问就给了,还说若不够再去取!”
苏清鸢接过,指尖捻起一点肉桂嗅了嗅,品质上乘。父亲苏承弼的“大方”和镇北侯府的潜在影响力,果然好用。她需要的几味关键药材,如黄芪、当归,甚至一小包品相不错的党参,都顺利到手。
【暖阳汤】的食谱在她脑海中清晰呈现。此汤重在温通经脉,驱散阴寒,需以温和持久的药力,徐徐化开凝滞的寒邪。
她屏息凝神,开始处理药材。干姜切片,肉桂刮粉,黄芪、当归按特定比例配伍……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调味大师】的技能让她对每一种药材的“性味”有了更精微的把握,能精准判断出它们融合时可能产生的变化。
当所有药材在小陶罐中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而温和的药香时,苏清鸢取出了贴身收藏的白玉小瓶。
【灵泉水(初级)】。她小心翼翼地倾斜瓶口,一滴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星辉的液体坠入翻滚的褐色药汁中。
“啵——”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冰层破裂的声响。霎时间,原本浓郁的药材气味仿佛被提纯、升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新与生机,药汤的颜色也变得更加澄澈润泽。
阿竺猛地抬起头,看向那罐药汤,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讶异。他虽然口不能言,但嗅觉敏锐,他能感觉到,这罐药汤在那一瞬间,发生了质的变化。
苏清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系统出品,果然非凡。
【叮!【暖阳汤(初版)】制作成功。融入灵泉水(初级)一滴,药效显着提升。预估对目标人物“寒疾”表层症状缓解度:8%,持续时间:两个时辰。】
成了!苏清鸢看着那罐氤氲着暖意的药汤,眼中露出期盼。这是她迈向治愈目标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锦兰院内。
赵夫人听着周嬷嬷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她倒是顺风顺水!药材要什么给什么,还在那小破院子里捣鼓起来了!”赵夫人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发白,“镇北侯府那边……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两个哑巴是死人吗?”
周嬷嬷低声道:“回夫人,镇北侯府并无异常消息传来。那两名哑仆,看着确实只是本分做事,并未与四小姐有额外交流。不过……”
“不过什么?”
“老奴瞧着,四小姐得了那两人后,她那院子跟铁桶似的,咱们的人轻易探听不到什么了。尤其是那个叫阿默的,眼神利得很,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
赵夫人眼中戾气一闪:“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必须在她真治好了萧景渊,翅膀硬了之前动手!”她猛地站起身,“我们安排的人呢?”
“夫人是指……春桃?”周嬷嬷压低声音,“那丫头胆小,但家里老子娘捏在咱们手里,不敢不从。老奴已经吩咐她,时刻注意四小姐的动向,尤其是……她何时独自外出,或者何时院中防守最松懈。”
赵夫人脸上露出狠毒的笑意:“很好。让她机灵点!苏清鸢下次去镇北侯府,就是最好的时机!她院里只剩些丫鬟婆子,那两个哑巴必定会跟去一个,正是我们行事的大好机会!”
“老奴明白。”周嬷嬷眼中闪着精光,“到时候,人不在,‘赃物’却在她房里被‘偶然’发现,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镇北侯府,暖阁。
萧景渊看着钱嬷嬷呈上的食盒,里面是那个依旧温热的陶罐。
“侯爷,苏四小姐派人送来的,说是根据昨日诊脉,特意为您熬制的‘暖阳汤’,请您趁热服用。”钱嬷嬷语气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萧景渊揭开盖子,一股比昨日更加醇和温润的药香扑面而来,竟让他因寒冷而始终紧绷的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丝。他注意到,这药汤的气味,似乎与寻常汤药不同,少了几分苦涩,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生机?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药汤温热,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并非烈火灼烧般的刺激,而是一股温和却极其坚韧的暖流,如同冬日破开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执着地渗透进他那冰封多年的经络。
尤其是心口和几处常年冰痛的关节,那暖意似乎格外眷顾,盘旋不去,一点点化开那凝滞的、针扎般的寒意。
一碗药汤饮尽,萧景渊放下碗,闭目感受。体内那股如影随形、折磨他多年的酷寒,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冰冷,但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骨髓的尖锐痛感,减弱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一股久违的、昏沉的睡意,竟然缓缓袭来。他靠在椅背上,竟在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无梦的睡眠。没有因寒意而惊醒,没有因疼痛而辗转。
虽然只是短短半个时辰,但当他醒来时,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处的滞涩感明显减轻。
“她……确实有些本事。”萧景渊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他看向那个空了的陶罐,目光深沉。
傍晚,苏清鸢收到了镇北侯府带回的空罐,以及钱嬷嬷一句口信:“侯爷说,汤药甚合,有劳四小姐费心。”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苏清鸢心中一喜。成功了!【暖阳汤】和灵泉水起到了效果!这无疑增加了她在萧景渊心中的分量。
她仔细将罐子洗净,开始构思下一次的药膳。病情复杂,需循序渐进,下一次,或许可以加入些舒筋活络的药材……
她的全副心思都沉浸在如何优化治疗方案中,浑然未觉,一双隐藏在暗处的、忐忑又贪婪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被周嬷嬷收买的粗使丫鬟春桃,躲在月亮门后,看着苏清鸢专注的侧影,心脏怦怦直跳。她记住了周嬷嬷的吩咐:留意四小姐下次去镇北侯府的时间。
深夜,锦兰院密室。
周嬷嬷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对焦急等待的赵夫人低语:“夫人,春桃递来消息,四小姐似乎对今日药效很满意,正在准备新的方子。看情形,这两日必定会再去镇北侯府送药。”
赵夫人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桌面:“好!天赐良机!通知下去,所有环节都给盯紧了!祠堂的王婆子,府里巡逻的护卫路线,都再打点一遍!我要让那小贱人,这次彻底翻不了身!”
她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苏清鸢身败名裂、被沉塘处死的惨状。
苏清鸢将新配好的几包药材仔细收好,对明日的镇北侯府之行充满期待。
她吹熄烛火,躺上床榻,很快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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