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指刚触到那块烧焦的烟雨绫布条,远处巢湖实验场的方向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铁器在极短时间内被撕裂。他猛地抬头,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湿气和一丝金属灼烧后的腥味。
他没再看手中布片,转身大步朝实验场赶去。外袍未脱,靴底还沾着澛港码头的泥屑,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些。腰间的青铜腰牌微微发烫,硝酸甘油试管内的液体震荡不止,微型指南针的指针疯狂打转,几乎贴紧了内壁。
楚红袖正跪在蒸汽锅炉旁,左臂义肢卡进齿轮组中,用身体死死抵住即将倾倒的炉体。她额角渗血,声音却稳:“主阀闭合了,但副压管还在泄气!再撑十息——”
话音未落,空中漂浮的一把扳手猛然加速,直射向一名工匠胸口。陈墨抬手掷出护腕玄铁片,将扳手撞偏,后者擦过那人肩头,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喷出的瞬间,又有三枚凿子从不同方向悬起,像被无形之手操控着,在低空缓缓旋转。
“所有人退出核心区!”陈墨喝令,“非金属担架优先救人,封锁出口,禁止携带任何铁器进出!”
工匠们拖着伤员后撤,有人想捡起掉落的工具,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倒在地——地面铜线圈仍在释放残余磁波,靠近者会被轻微吸附。陈墨蹲下查看一名昏迷者的伤口,手臂上布满细密割痕,血中混着黑色微粒。
李青萝几乎是跑进来的,银针匣还未打开,她先俯身探脉。片刻后,她抽出一根长针挑破伤者皮肤,挤出几滴血滴入瓷瓶,又刮下一点黑屑撒入药液。液体泛起幽蓝光晕,她瞳孔一缩:“陨铁碎屑……纯度极高,三年前刺杀你的冰刃里也有这种成分。”
她转向陈墨:“你随身带的指南针,是不是一直在震?”
陈墨点头,取出腰牌翻开夹层。那枚嵌在算筹格中的微型指南针仍在剧烈晃动,指针不受控制地来回摆荡。
“不是装置故障。”李青萝声音压低,“是它在回应什么。就像……被人从远处唤醒的信标。”
陈墨盯着那枚不停抖动的指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敌人没有攻击设备,而是利用他身上这件本该用于校准磁场的小物件,反向引动整个系统的共振。他们知道这装置依赖定向磁场,也知道唯一能精确调控它的媒介就藏在他腰间。
“切断所有外部线路。”他对楚红袖说,“把主控模块拆下来,改用手摇齿轮供能,隔绝远程干扰。”
楚红袖咬牙拔出义肢,换上竹制连接杆,动作利落。她一边操作一边道:“能源系统正常,波动来自外界。我们测不到信号源,是因为它不在常规频段内。”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笛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耶律楚楚踉跄冲入场地,耳畔流血,手中鹰笛裂开一道缝,尾端仍在震颤。她嘴唇发白:“笛子自己响了……我根本没吹!”
众人尚未反应,一道金影自天而降,重重砸在实验场中央。是金翅雕,双翼焦黑蜷曲,羽毛边缘呈现碳化痕迹,右爪紧攥一块漆黑矿石残片,指节僵硬如冻。
李青萝立即上前检查,剪开雕爪包裹的皮绳,取下那块石头。她用银针轻刮表面,粉末落入试剂,整团液体骤然亮起幽蓝光芒,持续数息才渐弱。
“这不是人间矿石。”她低声,“密度异常,含微量钴镍,且带有天然磁极性。只有从天上落下的东西才会这样。”
陈墨蹲下,拨开金翅雕颈侧羽毛。根部有细小电灼点,呈放射状分布,与鹰笛共鸣的位置完全对应。他忽然明白——敌方以音波激发陨铁磁性,再通过空间传播,精准锁定他们这套依赖磁场运作的系统。而他的指南针,成了最敏感的接收端。
“他们在北方某处设了源点。”他说,“用陨铁做核心,配合特定频率的声波,形成远程共振场。目标不是杀人,是瘫痪我们的技术体系。”
楚红袖喘着气靠在墙边,左臂义肢关节冒烟,显然已被强磁场损毁。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如果下次他们加大功率……整个巢湖周边的铁器都会变成武器。”
李青萝迅速写下几行字递给陈墨:“建议立即设立隔离区,伤员体内残留的陨铁颗粒可能继续受激,引发内部出血。另外,所有携带金属植入物的人必须撤离半里之外。”
陈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收进袖中。他走到金翅雕身边,轻轻掰开其爪心,将那块陨铁残片取下。入手沉重,表面冰冷,仿佛能吸走体温。
他转身走向主控台,将残片放入一个陶罐,盖上木塞。然后掏出腰牌,打开夹层,把这块陨铁与那颗金穗稻种子并排放在一起,合上机关。
“传令下去。”他对守在门外的亲卫说,“巢湖实验场即刻进入三级戒备,所有通讯改用竹哨编码,禁用金属传讯器。另外,调集三十名不识字的农夫,绕开主路,连夜送信至澛港胡万三处——内容只有一个字:缓。”
亲卫领命而去。
李青萝蹲在最后一名伤员身旁,正用银针封穴止血。她忽然抬头:“磁场虽然减弱,但指针还在动。”
陈墨低头看腰牌,指南针的摆幅变小了,可依旧没有归零。它像一颗不肯安息的心,在狭小的空间里固执地跳动。
耶律楚楚扶着墙站起身,耳朵还在流血,却坚持记录刚才鹰笛发出的频率。她在纸上画了一串波形,手指微微发抖:“这个音……不是人为能吹出来的。太稳,太准,像是机器在发声。”
楚红袖靠着断台喘息,忽然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毁了这套装置就算赢了?可我们已经记住了它的弱点。”
陈墨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将腰牌紧紧攥住。金属棱角硌进掌心,带来一丝清醒。
夜风卷过废墟,吹起半面残破的旗。铁器仍在空中微微震颤,像无数细小的刀悬在头顶。
他盯着北方天际,那里一片漆黑,无声无息。
手中的腰牌突然又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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