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城墙高台上,手中还握着那枚残破的磁石玉佩。掌心被划开的伤口已经凝结,血迹干在指缝间。他没有擦,也没有包扎,只是将玉佩放进腰牌夹层,转身走下台阶。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昨夜爆炸后的焦味。远处饮马河方向依旧安静,但这份安静让他更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刚踏进指挥帐,耶律楚楚就迎了上来。她右耳包扎的布条渗出一点暗红,脸色发白,可眼神很稳。
“机械鹰准备好了。”她说,“二十只,全部加装燃烧弹和定时机关。”
陈墨点头。“目标分布呢?”
“完颜玉的追风隼前半夜传回图像,敌营集中在山谷背风处,分三片扎营。主力在中路,骑兵在左翼,粮草堆在右后方。”她摊开一张沙盘图,指尖点了几处,“我们可以在子时投弹,借北风滑翔,俯冲角度能控制在十五度以内。”
慕容雪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连弩图纸,听到这话抬起头。“能不能让爆炸有节奏?”
“什么意思?”陈墨问。
“敌人怕的不只是火,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慕容雪走到沙盘边,“如果我们按《破阵乐》的节拍投弹,鼓点落左翼,号角响中军,锣声炸粮草——他们会以为我们在用军乐指挥天雷。”
耶律楚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支鹰笛。她把笛身翻过来,露出底部刻的一串小孔。
“我已经编好摩尔斯码对应节拍。第一波七次短鸣,触发左翼鹰群俯冲;第二波长短短长,中军引爆;第三波三连点,烧粮草。”
陈墨盯着沙盘看了很久。“就按这个来。”
他抬头对亲卫下令:“传令胡万三,蒸汽马车改装加快进度,我要看到样车天亮前试跑一次。另外,调十组工匠到鹰舍待命,所有返航机械鹰必须立刻检修。”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哨兵冲进来,单膝跪地:“完颜玉派信使回报,追风隼带回一只重伤金翅雕,腿上绑着染血卷轴!”
陈墨立刻起身往外走。
鹰舍建在城西坡地,背靠山岩。门口站着两名守卫,见到陈墨立即让开。屋内光线昏暗,几盏油灯挂在梁上。中央木架上躺着那只金翅雕,羽毛焦黑,右翅断裂,爪子紧紧扣着一根竹管。
耶律楚楚蹲在一旁,正用镊子取下竹管。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契丹文卷轴,边缘已被血浸透。
“快翻译。”陈墨说。
帐内有通晓双语的文书官,立即铺纸提笔。耶律楚楚站在旁边,一句句口述内容。
“……可汗震怒,下令集结三百头火牛,全身涂抹沥青,牛角绑毒刺,尾部绑柴草浸油。今夜子时前完成准备,明日拂晓发动火牛阵,直冲长城缺口。”
帐内一片寂静。
慕容雪放下连弩图纸,走到灯下查看卷轴。“火牛不怕箭,也不怕普通火攻。它们被点燃后只会往前冲,撞塌城墙,踩死守军。”
“但我们有蒸汽机。”陈墨说,“胡万三的马车可以改装成带旋转尖刺的冲撞车,专门对付冲锋牲畜。”
“问题是速度。”慕容雪皱眉,“火牛一旦启动,三十里地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我们必须提前布防。”
陈墨看向耶律楚楚。“机械鹰还能飞吗?”
“二十只出去十八只,回来十一只。七只失联,三只重伤。”她声音低了些,“剩下的最多再执行一次任务。”
“够了。”陈墨说,“今晚这次打击必须打出气势。让突厥人知道,他们的营地不再安全。”
他走出鹰舍,抬头看天。云层厚重,月亮藏在后面。北风渐强,吹动城头旗帜猎猎作响。
“传我命令,全军进入一级戒备。连弩队轮班值守,投石机装填燃烧弹,蒸汽机保持满压运转。等到子时,我们要让整个阴山都听见《破阵乐》。”
回到指挥帐,他取出楚红袖留下的齿轮设计图,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种可拆卸的尖刺轮组,原本用于清理河道沉木。
他提笔在旁边写下修改意见:改用高强度竹钢合金,增加三组联动轴承,由蒸汽机直接驱动。下方标注——“安装于马车前轴,转速每息九圈,可绞断牛腿”。
文书官接过图纸送去工坊。陈墨坐下来,拿起那份染血卷轴又看了一遍。可汗的名字出现在最后一行,后面跟着一个朱砂画的狼头符号。
他正要收起卷轴,忽然发现背面还有字迹。极淡,像是用唾液混合炭灰写的暗文。他凑近灯火,慢慢辨认出来:
“火牛阵后,黄金骑兵压境。若城破,屠尽守将。”
他把卷轴递给慕容雪。
她看完,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帐子。不到半柱香时间,连弩库传出金属碰撞声,接着是弩臂拉弦的咔嗒声。她亲自带队,开始逐具检查武器状态。
陈墨坐在案前,手指轻敲桌面。他知道这一仗不能再靠防守。必须打疼对方,让他们害怕进攻。
子时将至。
耶律楚楚最后一次检查机械鹰。她给每只鹰的爪部装上微型燃烧弹,背部固定竹翼,再把定时机关拧到指定刻度。最后,她拿出鹰笛,放在唇边试吹一声。
尖锐的笛音划破夜空。
十八只机械鹰同时振翅,铁羽刮过木架发出刺耳声响。它们依次跃出鹰舍窗口,顺着北风飞向悬崖边缘。
陈墨和慕容雪登上城墙。
远方山谷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篝火闪烁。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站不稳。
“还有三刻钟。”慕容雪说。
陈墨望着天空。那些黑点越来越远,渐渐融入云层。
突然,第一声爆炸响起。
左翼营地火光冲天,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间隔精准,如同战鼓敲击。紧接着中军位置连环爆燃,火焰升腾,照亮半个山谷。最后是右后方粮草堆,轰然炸开一团蘑菇状火云。
更诡异的是,三次爆炸之间有短暂停顿,再起时节奏加快,竟真像一首军乐正在奏响。
敌营乱了。
人喊马嘶,帐篷倒塌,士兵四散奔逃。有些试图救火,却被接连落下的火球逼退。骑兵牵马出栏,可马受惊不肯前进,反而互相冲撞。
“成了。”慕容雪低声说。
陈墨没回应。他的眼睛盯着天空。还有五只机械鹰没投弹,正在高空盘旋等待指令。
耶律楚楚站在城楼另一侧,举起鹰笛,深吸一口气,吹出一串长短交替的音符。
剩下的五只鹰同时俯冲。
它们没有冲向人群,而是精准落在敌军指挥帐四周,爪部机关触发,小型燃烧弹贴地爆裂。火圈瞬间围住主帐,浓烟滚滚而入。
帐内有人冲出来,披头散发,挥刀砍马。那人穿着金色铠甲,被火光照得清晰可见。
“是可汗。”慕容雪眯眼确认。
陈墨看着那个身影在火光中暴跳如雷,却无法突围。他知道,这场打击不只是毁了几座营帐,而是动摇了对方的军心。
就在这时,北方天际出现一个小黑点。
越来越近,是一只隼。
追风隼掠过城墙,直扑鹰舍。完颜玉紧随其后,骑马冲进城门,翻身下马就往指挥帐跑。
他手里拿着一块布,上面裹着东西。
“这是刚才从金翅雕身上取下的。”他把布摊开。
里面是一小片烧焦的皮革,上面残留着几个契丹文字。
文书官接过辨认,脸色变了。
“火牛阵提前了。他们已经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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