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捏起那沉甸甸的尿不湿,迅速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仿佛那是什么生化武器。做完这一切,他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对着小儿子双手合十拜了拜,小声嘀咕:“儿子,你先忍忍,救星马上就到……”
刚“处理”完儿子这边,旁边婴儿床里的女儿仿佛不甘寂寞,也嘤嘤地哭了起来,声音细细弱弱的,却格外抓人心。凌云峰立刻被吸引过去,凑到小女儿跟前,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刚才的嫌弃无奈切换成了满满的柔情和紧张。
“哎哟,我的小公主怎么也哭了?是不是也拉粑粑了?让爸爸看看,爸爸帮你擦香香,好不好?” 他一边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哄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襁褓检查。果然,又是一片狼藉。但他这次却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像是接到了什么神圣的任务。
江念看着他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忍不住嗔怪道:“峰哥,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啊?都是你的孩子,要一视同仁才行。”
凌云峰闻言,嘿嘿一笑,凑到江念床边,压低声音,理直气壮地说:“那怎么能一样?丫头长得像你,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心疼,自然得宠着点。男孩子么,皮实,随便啦,糙养就行!” 他那副“女儿奴”的嘴脸暴露无遗。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江念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们还这么小,你这样区别对待,小心儿子长大了跟你急。”
“哎哎哎,我的祖宗,你别又想起来!”凌云峰见江念作势又要起身,急得直跳脚,连忙安抚,“好好好,我听你的!我先帮咱们小公主弄干净,如果我妈还没来,我、我保证也给臭小子擦,这样总行了吧?” 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江念叹了口气,提醒道:“粑粑粘在屁股上时间长了,宝宝会过敏,会长红疹子的,又痒又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凌云峰连连点头,拿起湿纸巾,如临大敌般开始给女儿擦拭。可他动作笨拙,生怕弄疼了宝贝闺女,轻了擦不干净,重了又不敢,反反复复,折腾了十几分钟,那小屁股上还是有点黄印子。一整包湿纸巾都快被他用完了,扔得到处都是,他自己也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脸颊都憋红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乖乖,不哭啊,爸爸轻点,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秦婉提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江念半撑着身子,一脸焦急地看着凌云峰,而她的宝贝儿子,正围着婴儿床团团转,手里捏着湿纸巾,对着小孙女的小屁股手足无措,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那场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听到开门声,病房里纠结的两人同时抬起头,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秦婉。
凌云峰一见到母亲,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求救:“妈!你可算来了!快,快过来看看!你孙子、孙女都拉粑粑了,我、我弄了半天也弄不干净,怕使劲大了伤着他们……” 他语速极快,随即又猛地转头看向正要挪动身体的江念,声音拔高,带着紧张的制止,“念念!你快别下来!妈来了,交给妈就行,你千万别动!”
江念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地停下动作,轻声解释:“我……我是想去洗手间啊。” 她的脸颊因尴尬和些许不适微微泛红。
“啊?哦哦!” 凌云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挠了挠头,“我以为你嫌我手笨,要下来亲自给孩子擦屁股呢。”他立刻又紧张起来,“那你等我一下!就一下!我去洗个手,马上回来抱你去!你千万别自己走!”说着就急切地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江念看着他这副过度紧张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却又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柔声道:“真的不用,峰哥。顺产完是可以适当走动的,医生也说过。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有经验的。”
“那也不行!” 凌云峰斩钉截铁地反对,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后怕,“这次能一样吗?你这次可是一下子生了两个!身体肯定亏损得厉害,必须得加倍注意才行!”
他像是要佐证自己的观点,语速飞快地举例:“我昨天去楼道倒垃圾的时候,就听护士站的人在说,隔壁病房有个产妇,就是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结果在里面晕倒了,摔得满脸是血!她家那个粗心大意的家属,被护士长骂得狗血淋头!”他越说越觉得心惊胆战,看着江念,语气近乎恳求,“念念,反正不管你要干什么,从现在开始,我都得陪着你!尤其是洗澡的时候,浴室地滑,又闷热,最容易晕倒了!你要是觉得身上黏糊不舒服,我帮你用温水擦身,我保证轻轻的!我知道你爱干净,我帮你弄,肯定让你舒舒服服的。总之,有事你喊我,你啥也别自己动手,好好躺着就行……”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眼神紧紧锁着江念,生怕她一意孤行。
江念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的眼眶,听着他絮絮叨叨、却字字充满关切的“长篇大论”,心中那点无奈早已被巨大的暖流淹没。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因无措而微微颤抖的大手,嘴角扬起一个温柔又带着点揶揄的弧度:“我就只说了一句‘想去洗手间’,你倒好,回了我这么一大堆道理~”
凌云峰看着她包容又带着笑意的眼神,知道自己可能确实紧张过度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容里带着点傻气,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满满的爱意。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和安全。
秦婉在病房里等了好一阵,听着洗手间里隐约传来的水声和低语,心里渐渐有些纳闷。她把两个小孙儿都拾掇得干干净净,裹在柔软的襁褓里,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两人还没出来,不免有些担心。她走到洗手间门口,侧耳细听,里面竟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呜咽和呻吟,分明是江念的声音!
秦婉的心猛地一提,生怕是江念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或者儿子毛手毛脚碰疼了她,赶紧用力拍了几下门板,声音带着急切:“云峰!里面出什么事了?念念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喊医生?你可别乱来啊!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里面一阵窸窣,随即传来凌云峰有些含糊、闷闷的回应,声音似乎还带着点不自然的喘息:“妈,没、没事!真没事!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出去!不用喊医生!”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了。凌云峰横抱着江念走了出来,江念整张脸连同脖颈都红透了,像是熟透的虾子,眼神躲闪着,根本不敢看秦婉,只是把脸深深埋进凌云峰的颈窝里。而凌云峰呢,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亮晶晶的痕迹,神情既有点心虚,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偷腥成功的餍足。
秦婉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形,再联想刚才听到的声音和儿子嘴角的痕迹,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她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凌云峰一个结结实实的“毛栗子”,敲在他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厉声质问:“你刚刚到底在里面做什么混账事?!”
凌云峰吃痛,“哎哟”一声,委屈地辩解:“妈!我没做什么啊!你干嘛敲我头?很疼的!”
“没做什么?”秦婉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做什么能在里面待那么久?念念才刚生完孩子,身子虚成什么样了!你、你是不是没脑子?还是有什么毛病?!” 她简直不敢往深里想,生怕儿子真的做出什么不顾江念的身体、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凌云峰被母亲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支支吾吾地,声音越来越小:“我、我……刚才……就是有奶水溢出来了……我、我就是帮忙吸了一下……” 他说到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哼,眼神飘忽,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要你帮这种忙?!” 秦婉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有奶水不是正好喂孩子吗?你是不是真的没长脑子?!”
“我和念念说好了的,” 凌云峰试图找回一点底气,抬高了音量,但依旧不敢直视母亲喷火的眼睛,“孩子就吃奶粉,不喂母乳了!”
“什么意思?!” 秦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现成的母乳,营养最好,为什么不喂?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就是想让念念好好休息!” 凌云峰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充分些,“喂母乳多辛苦,得经常起身,晚上也睡不了整觉,太耗神了!而且,而且等孩子以后长牙了,会咬人的,那多疼啊!” 他想起自己查到的那些信息,就心疼得不行。
“这不是准备了吸奶器吗?!” 秦婉觉得儿子的逻辑简直不可理喻。
“那……那吸出来再倒掉,不是更浪费么……” 凌云峰小声嘟囔,眼神飘向别处。
“你——!” 秦婉被他这强词夺理的话气得够呛,食指直接戳到了他的鼻尖上,指尖都在微微发抖,“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满脑子都是些歪心思!”
“怎么会呢!” 凌云峰急忙否认,侧头寻求支援,语气带着点撒娇和无赖,“妈,我真的是为了念念好!念念,你快跟妈说,是不是?吸奶器毕竟是机器,冷冰冰的,力度控制不好也会疼的,我……我动作很温柔的……” 他说着,还偷偷瞄了怀里的江念一眼。
“你给我闭嘴吧!越说越不像话!” 秦婉简直没耳听,狠狠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指挥道,“少废话,快把带来的汤盛出来,喂念念喝点,补补身子!”
“哦哦,好,我这就去。” 凌云峰如蒙大赦,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江念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拿保温桶,一边对秦婉说,“对了妈,我下午约了做结扎手术,到时候你留下来,帮我照顾着点念念和孩子。”
秦婉闻言,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知道了。一会你姐姐和嫂子也会过来,我们一起照顾着,你放心去吧。”
“那行。” 凌云峰点了点头,这才专心去倒汤,只是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久久未能散去。而躺在床上的江念,自始至终都把脸埋在枕头里,只有通红的耳尖暴露了她此刻羞窘至极的心情。
下午两点,凌云峰被推进了手术室。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江念、秦婉,以及两个在婴儿床里酣睡的宝宝。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几次落在江念身上,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神里交织着担忧和尴尬。
江念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靠在床头,轻声打破了沉默:“阿姨,您……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她的声音还带着产后的虚弱,眼神清澈,带着询问。
秦婉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有些不自在地交握着,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是……是啊。就是,唉……” 她又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为难,“按理说,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当父母了,有些话我本不该多嘴。但我实在是怕云峰那个混小子没轻没重,只顾着自己胡来,不顾惜你的身子。” 她顿了顿,脸颊也有些发烫,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念念啊,你……你可不能太由着他,惯着他。那个……如果奶水胀得难受,可以用吸奶器,我特意买的电动的,好几个档位,可以慢慢调试。千万别……别让他再用那种方式胡闹了。” 她艰难地把话说出口,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念的眼睛,继续补充道,“还有,医生说了,产后至少得等两个月,身体恢复了才能同房。他帮你那什么……万一、万一他到时候把持不住,伤了你的根本,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身体最重要,千万不能乱来,知道吗?” 她说完,如释重负又更加尴尬,连忙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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