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洲-大乾王朝-边陲小镇青石镇】
少年跪倒在浸着泥泞的土地上,那本曾被他视作命根子的《基础引气诀》,此刻却破烂地散落一旁。
书页被污水洇湿,字迹模糊一片,如同他过去所有虚妄的梦想。
但这本残破的秘籍,已不再重要。
因为一股更磅礴、更严谨,也更“真实”的知识洪流,正在他的脑海深处激荡,搅动着他全部的意识。
那并非需要静心“感悟”的玄奥经文,而是铁一般、可以被计算验证的“公式”与逻辑。
“力,等于质量乘加速度”
“能量,等于质量乘光速的平方”
“燃烧,是剧烈的氧化反应”
“引力,是时空的扭曲”
这些知识,如同千万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它们将他过去十几年所建立起来的一切世界观,无情地烧灼得千疮百孔,彻底坍塌,只留下灰烬。
他叫林默,一个连名字都透着卑微与沉默的孤儿。
在这世界,“灵根”是他唯一能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但天道无情,他没有。
因此,他只能像一只被遗弃的蛆虫,蜷缩在这座破庙的阴影里,靠着偷盗与乞讨,挣扎苟活。
他曾将所有渺茫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本不知从何处偷来,残缺不全的修仙秘籍上,夜夜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引气入体。
成为那些高高在上,被凡人奉若神明的“仙师”中的一员。
直到刚才,那个穿着破烂布衣,却拥有一双如同古老星辰般璀璨金色眼眸的男人,如同神启般,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男人,没有教他如何“修仙”,那是虚妄之道。
他教了他如何……“弑神”,那是凡人唯一的真理。
“起来。”
帝皇的声音,此刻不再低沉,反而平静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言出法随,万物俱寂。
林默猛地从知识洪流的冲击中惊醒。
他眼中狂热与敬畏,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炽烈燃烧。
他凝望着眼前这个如同神明降世的男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如同最忠诚的士兵,等待将军的第一个号令。
帝皇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穿透破庙腐朽的屋顶,越过凡人的檐瓦,投向小镇的东方,那里遥远而朦胧。
那里,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脉若隐若现,山顶云雾缭绕,隐约可见琼楼玉宇在其中沉浮,那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圣地。
那是青云门,这个凡人小镇唯一的“天”,唯一的统治者。
“去那里。”
帝皇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仿佛承载着亿万星辰的重量,指向那座凡人无法企及的仙山。
“用我教你的知识,去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仙。”
“凡人的怒火,到底是什么颜色。”
林默呆住了。
他凝望那座遥不可及的仙山,凝望那些在他看来如同神明般的仙师。
他那颗刚被帝皇之火点燃的心,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惧”的寒意所笼罩。
那不是一般凡人的怯懦,而是面对至高权威的本能畏惧,如同蝼蚁望向巨神。
“我…我只是个凡人。”他声音颤抖,压不住一丝怯懦。
“是的。”
帝皇点头,动作缓慢沉重,如同远古的机械造物。
他转身,那双金色眼眸里,没有凡人期望的怜悯,只有一种看着一块顽铁般的冰冷坚毅,仿佛能看穿凡人的一切怯懦,直抵灵魂深处。
“但你将成为点燃这场大火的第一颗火星,你的存在,将撕裂这虚假的夜幕。”
“你身后,将有千千万万的凡人追随你足迹,他们将是你的武器。”
“你与他们的血肉,他们的牺牲,将成为埋葬旧世界、腐朽伪神的燃料。”
“而我。”
帝皇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信仰笼罩的虚假天空,深邃如同宇宙尽头。
“将是你们唯一的灯塔,指引你们走向真理的征途。”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镇深处的阴影中,仿佛融入夜色,从未出现,只留一个凡人在寒风中颤抖。
只剩林默一人,呆呆地立在那座破败的庙宇里,手中紧攥着那份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将所有伪神拉下神坛的禁忌知识。
那知识,此刻在他手中,如同滚烫的铁块,既灼烧他皮肉,也带来无尽力量。
【五年后】
【东胜神洲-大乾王朝-青云山下-凡人矿场】
当——!
一声清脆的钟鸣,从山顶云雾缭绕的青云大殿深处传来。
如同天神旨意,带着无形回音,在整个山谷回荡,穿透矿工们麻木的耳膜。
数以万计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矿工,如同听命的工蚁,纷纷放下手中沉重工具,骨节因长久劳作咔咔作响。
他们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向那座仙气缭绕的山顶,进行每日最虔诚的朝拜,额头触及冰冷泥土。
而在人群最偏僻的角落,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却依旧沉默地挥舞手中铁镐,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沉重风声,敲击矿石,发出清脆撞击。
他,正是林默。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孤儿。
五年的矿场劳作,如同最严苛的血肉磨砺,将他身体打磨得如同精钢般坚硬,肌肉线条遒劲,每个动作都充满爆发力。
而那份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禁忌知识,则将他灵魂淬炼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冷冽锐利,足以刺破一切虚妄。
他没有朝拜,因为他早已明晰,那所谓的“仙”,不过是一群窃取天地灵气、骑在凡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寄生虫,是银河中最为低劣的掠食者。
他看着周围那些麻木而又虔诚的同伴,他们眼中是愚昧与绝望。
他眼中,只有一种深渊般平静的怜悯,那是对被奴役者的悲哀。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脸上挂着傲慢与不耐烦的年轻仙师,伴随剑气破空之声,御剑而来,足踏长剑,悬浮在矿场上空。
他目光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的凡人,眼中尽是轻蔑。
“这个月的灵石份额,还差三成!”
仙师声音,如同神明审判,冰冷威严,压迫人心,在山谷回荡。
“如果明天日落之前,还交不齐!”
“所有人,都将受到噬魂鞭的惩罚,灵魂被抽离躯壳,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跪倒在地的矿工,都因这句话浑身剧烈颤抖,脸上露出极度恐惧,那是对肉体与灵魂双重折磨的畏惧。
一些人甚至发出压抑的呜咽。
只有林默。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黝黑坚毅的脸上,没有凡人的恐惧。
他凝望那个高高在上、被凡人奉若神明的“仙师”,凝望他那张年轻英俊,却蔑视傲慢的脸庞。
他那颗早已被仇恨与知识填满的心,第一次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杀意。那杀意如同寒铁,沉重锋利,直指苍穹上的伪神。
【时机…到了。】
当天晚上。
林默在矿场深处,召集了他在矿场里发展的第一批,也是最忠诚的“同志”。
这些“同志”,并非泛泛之辈。
那是一群和他一样,对这世界充满刻骨仇恨与深深不甘的年轻人。
他们曾被仙人压迫,曾尝尽凡尘苦楚,此刻,他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
他们聚集在一个废弃矿洞内,深处弥漫潮湿与霉味。
借着微弱火把光芒,林默向他们展示他这五年来的研究成果,那是足以颠覆乾坤的禁忌力量。
那不是什么修仙秘籍,而是一堆堆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黑色粉末。
它们粗糙麻布袋盛放,散发刺激性气味,直冲鼻腔。
“这是什么?”一个年轻人好奇问道,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这是力量。”
林默脸上,此刻露出一个冰冷笑容,如同冻结深渊,不带丝毫暖意。
那笑容,却充满绝对自信。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用竹子和麻绳做成的简陋管状物,那不过是一截粗糙竹筒。
他将黑色粉末小心地灌进去,而后塞进一颗用铁砂和黏土混合而成的小球,将其夯实。
“这是足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从天上拽下来的力量,将他们打回凡尘。”
他举起那根简陋火铳,那竹管此刻在他手中,却仿佛握着整个世界命运。
他瞄准矿洞深处一块巨大岩石,其表面粗糙,饱经风霜。
然后他点燃引线。细长引线发出“滋啦”轻响,火星跳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矿洞内炸开,震得耳膜生疼,碎石簌簌落下,带着泥土腥味。
伴随刺眼火光和浓烈硝烟,那颗小小的铁砂球,以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速度,裹挟无可匹敌的动能,狠狠撞击在那块巨大岩石之上!
咔嚓——!
岩石瞬间出现一道蛛网般裂痕,自撞击点向四周迅速蔓延,如同死亡纹路!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充满暴力美学,凡人从未设想过的一幕彻底震惊。
他们呼吸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撼,甚至带着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与敬畏。
他们看着林默手中那根还在冒着青烟的简陋竹管,如同在看一件神明武器,其威力甚至超越凡人对“仙术”的想象。
“这…这是什么法术?”一个年轻人声音颤抖,渴望超凡力量。
“不。”
林默摇头,动作缓慢坚定。
他看着那些因震惊而张大嘴巴的同伴,他们脸上写满震撼。
他眼中燃烧着狂热火焰,那是对真理的信仰。
“这不是法术。”
“这是科学。”
“是属于我们凡人自己的…力量!是凡人对抗伪神的唯一武器!”
【【飞升之路】-演化时间:第五年】
【太虚仙朝-青云门-炼丹房】
主视角,青云门首席炼丹大师,玄火真人。
玄火真人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的神识如同被无形之物撕扯,焦虑不安。
他凝视面前那尊由千年玄铁打造、刻满聚灵符文的巨大丹炉,其表面散发幽冷金属光泽。
他凝视丹炉之中那炉早已被他苦心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此刻即将成丹的“筑基丹”,每一颗都凝聚无数凡人血汗与希望。
他那张一直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挂满前所未有的焦躁与不安,眉宇间尽是阴郁。
不知为何,从五年前开始,他就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一种无法言喻的危机感始终萦绕心头。
他发现他所能汲取的天地灵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也越来越…驳杂。
就好像有人往一锅最纯净的山泉水里,偷偷撒了一把粗砺的沙子,将其彻底污染。
这种变化,直接导致他炼丹成功率直线下降,甚至好几次因灵气不纯发生炸炉事故,炉身被炸得凹陷变形,法力反噬,令他心神俱疲。
“该死的!”
他烦躁地挥袖袍,宽大衣袖带起一阵劲风,将丹炉边的几张符纸扫落。
“到底怎么回事?!这天地灵气为何变得如此污浊?!”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那座仙气缭绕的炼丹房正下方。
那不见天日的凡人矿场深处。
一个由数千名衣衫褴褛矿工组成的地下兵工厂,此刻正日夜不停地运转,发出低沉轰鸣与叮当声。
他们在用最原始工具,用最疯狂热情,将一块块冰冷矿石,变成一支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将仙人拉下神坛的火铳。
每个锤击,每次火花,都带着凡人对仙人仇恨。
而每一次矿石冶炼,每一次火药爆炸,都会向这世界大气中,释放修仙者最厌恶也最致命的杂质。
二氧化硫、一氧化碳,以及各种重金属粉尘,它们如同毒药,缓慢而坚定地污染着灵气。
“师尊!”
一个年轻道童,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跌跌撞撞,几乎摔倒。
“不好了!山下凡人…他们…他们造反了!带着铁器和火器,杀上来了!”
“造反?”
玄火真人愣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一群蝼蚁也敢撼树?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他甚至懒得出去看一眼,凡人叛乱在他看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骚乱。
他只是对着道童不耐烦地挥手,眼中尽是轻蔑。
“去传我的法旨。”
“让守山弟子,将所有带头的刁民,都给我吊死在山门之上。”
“记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杀意,如同寒冬利刃。
“要让他们死得痛苦一点,让哀嚎响彻山谷。”
“好让其他蝼蚁知道。”
“什么是天威,什么是仙人的不可侵犯。”
“什么是…不可忤逆,什么是凡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这一次,他那无往不利的法旨失效了。
凡人怒火,早已超出他想象。
因为,回应他的不是凡人恐惧哀嚎与绝望求饶,而是一阵阵整齐划一,如同战鼓般沉重,铁与血交织的枪响!
那声音,带着凡人愤怒火焰,宣告旧时代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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