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送来的那封牛皮纸信封，字字滚烫，灼得李云龙和赵刚心脏骤缩。
战车联队！
第九独立混成旅团！
筱冢义男的压箱底王牌！
“他娘的，这老鬼子是真疯了！”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野兽般的狰狞。
“为了个山本一木，他这是要跟老子拼命了！”
赵刚的脸色凝重到几乎能滴出水。
他比李云龙更清楚一个满编的日军战车联队意味着什么。
那是几十辆钢铁怪兽组成的移动堡垒，配合步兵、重炮和飞机，足以碾碎晋西北任何一支中国军队的防线。
“平安县城……”赵刚走到地图前，手指死死按在那个不起眼的点上，“楚云飞的情报，会是真的吗？”
不等林浩开口，他身后那台伪装成老式收音机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
林浩快步上前，戴上耳机，神色瞬间剧变。
几秒钟后，他放下耳机，声音干涩而紧绷：“‘黎明’指挥中心确认，情报完全属实。”
“日军集结了第一军主力及配属部队，总兵力近万人，由第九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吉川贞佐少将亲自指挥，配属航空兵第三十二战队、独立野战重炮兵第十四联队……已经对平安县城，形成了铁壁合围！”
指挥中心传来的信息，比楚云飞的更加详尽，也更加令人窒息。
每一支部队的番号，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赵刚的心脏上。
“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洗刷耻辱。”林浩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根据‘天机’系统推演，筱冢义男的最终目的，是制造一场震惊中外的‘屠城’惨案，用平安县城十万军民的血，来向全世界宣告，任何挑战大日本帝国威严的下场！”
“屠城？！”
一股寒气从赵刚的脚底直冲头顶，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狗日的畜生！”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血红，一把抓起桌上的大刀，转身就要往外冲。
“老李！你干什么去！”赵刚一把拉住他。
“干什么？去平安县城！老子要去剁了那帮狗娘养的！”
就在这时，团部的大门被人猛地撞开，一名通讯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都带着哭腔。
“政委！不好了！出大事了！”
赵刚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团长……团长他……他被鬼子堵在平安县城里了！”
轰！
赵刚的大脑轰然一炸，瞬间空白。
他整个人都懵了，呆立当场，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李云龙……被围了？
他昨天才说要去城里，找县大队和地方游击队布置联防，顺便“视察一下防务”，怎么……怎么就一头撞进了鬼子的包围圈？！
这已经不是捅了马蜂窝，这是直接把脑袋伸进了绞肉机！
……
新一团驻地，彻底炸了。
“什么？团长被围了？！”
一营营长张大彪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饭盆菜碗碎了一地。
他那张黑脸涨成了紫红色，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战士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团长怎么了？！”
“团长……在平安县城……出不来了……”那战士吓得浑身哆嗦。
“他娘的！”
张大彪一把推开他，转身抄起靠在墙边的56式冲锋枪，拉开枪栓，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一营！集合！都给老子抄上家伙！跟老子去救团长！”
“二营长沈泉到！”
“三营长王怀保到！”
“警卫连！突击排！所有人都给老子动起来！”
整个新一团，像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沸腾。
刚刚换装、士气高昂的战士们，听到团长被围的消息，一个个红了眼，杀气冲天。
无数条汉子，从营房里，从训练场上，从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手里攥着刚刚发下来的新枪，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在他们心里，李云龙不是团长，是天，是魂！
天塌了，他们就用命去顶！
“都给老子站住！”
一声蕴含着雷霆之怒的暴喝，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赵刚和林浩赶到了。
赵刚脸色铁青，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已经集结起来，准备去拼命的张大彪。
“张大彪！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政委！团长被围了！我们得去救他！”张大彪梗着脖子吼道。
“救？你怎么救？！”赵刚指着平安县城的方向，声音都在发颤，“鬼子近万人，飞机大炮坦克！你带这点人冲过去，是救他，还是去给他陪葬？！”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团长他……”
“闭嘴！”
赵刚厉声打断。
“执行命令！所有部队，立刻以营为单位，向平安县城外围运动！记住，只许袭扰，不许强攻！给我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鬼子的补给线上，给我把他们的后勤打烂！拖延时间！”
“政委！”张大彪等人还想再说什么。
“这是命令！”
赵刚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所有人。
“谁敢违抗军令，就地枪决！”
张大彪等一众悍将，看着状若疯虎的赵刚，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政委说的对。
强压下全团的冲动，赵刚转身，一把抓住林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哀求。
“林浩同志……老李……老李他就在里面！”
“我求求你，告诉‘黎明’！”
“我们需要一个能砸开乌龟壳的东西！一个……一个大家伙！”
“无论什么代价！”
……
此刻的平安县城，已是人间地狱。
天空中，日军的九七式战斗机呼啸盘旋，机枪子弹泼水般扫过城头。
地面上，重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每一声巨响，都伴随着一段城墙的垮塌和血肉横飞。
城门楼上，一个名叫“栓子”的年轻排长，正死死抱着一挺滚烫的歪把子机枪，半个身子都探出墙垛，疯狂地向城下涌来的日军扫射。
他才十九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满是硝烟和血污。
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耳朵里一片死寂，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身边一个弟兄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幸存的几个战士缩在墙角，牙齿都在打战。
“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
栓子冲过去，左右开弓，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怕什么！死不了！”
他指着身后不远处，那个正在硝烟中亲自扛着一箱子弹，奔向另一个机枪点的身影，用嘶哑的嗓子吼道。
“看见没！团长！咱们的团长就在身后！”
“谁敢退一步！谁敢当孬种！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几个战士看着那个天塌下来都压不垮的背影，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疯狂的血性所取代。
是啊，团长都没跑，他们跑个屁！
……
现代，“黎明计划”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平安县城的惨状，以及新一团各营的动向。
指挥中心内，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只有设备运行的低鸣声。
“报告！根据最新情报，日军第九独立混成旅团，已经将他们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和九五式轻型坦克全部投入了正面战场！平安县城东门，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
“报告！我方外围袭扰部队遭遇日军航空兵打击，伤亡惨重！”
每一个坏消息，都像一根钢针，狠狠刺入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李将军看着屏幕上，李云龙被炮弹气浪掀翻，又立刻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沫，继续嘶吼着指挥战斗的画面，虎目含泪，拳头攥紧，指节根根发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主位上那位老人身上。
陈老一直沉默着。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叫栓子的年轻排长，在吼出那句话后，被一发精准的掷弹筒榴弹炸得四分五裂。
他看着那些衣衫褴褛，却用血肉之躯死死堵住城墙缺口的战士。
他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们的同志，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猛地一拍桌子。
“批准启动——‘钢铁洪流’紧急预案！”
整个指挥中心，所有人都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狂热。
陈老目光如电，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通讯官身上，下达了那道足以改变历史的命令。
“命令‘时空枢纽’，能量输出功率调至百分之三百！过载运行！”
“把那两个‘宝贝疙瘩’，给老子送过去！”
“告诉信使，准备接收！让小鬼子好好尝一尝，什么他娘的，叫真正的铁拳！”
命令下达，林浩腰间的通讯器发出轻微的震动。
他低头看去，一行简短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信息，浮现在小小的屏幕上。
【“钢铁洪流”预案已启动。准备接收。】
林浩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焦急万分的赵刚，他的声音里，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击穿了他的身体，混杂着狂喜与战栗。
“政委！”
“组织……组织批准了！”
“他们……他们要送‘钢铁洪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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