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 302 病房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林辰是被走廊里护士站的交接班声吵醒的 ——“301 床的降压药记得按时送，303 床今早要抽血，302 床…… 哦对，林辰，刚醒第三天，重点观察意识和记忆情况”—— 那声音隔着门，模糊却清晰，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病房的寂静。
他睁开眼，先动了动左手。比起苏醒那天的沉重无力，现在指尖能灵活地蜷缩，甚至能轻轻捏住身下床单的棉线。头部的绷带拆了一半，露出的头皮还有点发紧，是昨天换药时护士周莉小心翼翼缠上新纱布的触感。床头柜上，昨晚没喝完的温水还在搪瓷杯里冒着极淡的热气，杯沿印着一圈浅淡的唇印 —— 是他昨晚喝水时不小心留下的。
“醒啦？” 门被轻轻推开，周莉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放着一小杯褐色的药片、一支体温计，还有一个装着温水的一次性纸杯。她今天换了一双米白色的护士鞋，走路时几乎没声音，只有托盘边缘偶尔碰撞发出 “叮” 的轻响。“先量个体温，再把药吃了，今天李医生会来查房，顺便给你看最新的 ct 报告。”
林辰点点头，配合地把体温计夹进腋下。周莉把药片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手指轻轻碰了碰杯壁：“水温刚好，等会儿吃完药多喝水，这药有点伤胃。” 她说话时，眼底的痣随着眨眼轻轻晃动，林辰又想起那天她离开后，自己脑海里反复出现的 “可怜的人” 的声音 —— 这几天他一直没敢再提，只是悄悄留意着。
果然，就在周莉转身整理托盘时，一道温和的女声又钻进了他的脑海：【今天精神比昨天好多了，至少能自己抬手了，就是眼神还是空的，跟丢了魂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家人，总不能一直这样没人管。】
林辰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盯着周莉的背影，看着她把用过的棉签放进托盘里的医疗垃圾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分明没有说话。这声音…… 和那天一模一样，甚至连语气里的疲惫都分毫不差。
“周护士，” 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还有点哑，“你刚才…… 是不是说了什么？”
周莉回头，脸上带着疑惑：“说什么？我没说话啊，刚才在整理东西。怎么了，林辰，又听到声音了？”
林辰攥了攥手心，指尖沁出一点汗。他看着周莉真诚的眼神，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是不是没休息好？” 周莉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的温度还是微凉的，“昨晚护士站记录你凌晨两点还醒着，要是睡不着，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找医生开点助眠的药，总熬夜对恢复不好。”
【这孩子肯定是因为失忆焦虑，睡不着也正常，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多留意点。】
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和周莉此刻担忧的表情完美重合。林辰垂下眼，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周莉又叮嘱了几句 “按时吃药”“别下床走动”，才端着托盘离开，关门时依旧轻得像一片羽毛。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动的 “沙沙” 声。林辰拿出腋下的体温计，36.8c，正常。他拿起那杯褐色的药片，放进嘴里，再喝一口温水 —— 药片在舌尖留下淡淡的苦味，像他此刻的心情：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又被 “万一只是幻听” 的自我怀疑压下去，反复拉扯，让人烦躁。
接下来的两天，林辰开始刻意观察。他发现那些 “声音” 并不是随时都有，只有当身边有人时才会出现，而且声音的清晰程度和距离有关 —— 离得越近，声音越清楚；离得远了，就像被罩上一层薄纱，模糊不清。
比如早上负责打扫病房的张阿姨，推着清洁车进来时，他会听到【302 床真干净，比 303 比那个老爷子强多了，人家小伙子就算失忆了，也不瞎扔东西】；中午送饭的护工大叔，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时，心声是【今天的红烧肉炖得还行，不知道这小伙子有没有胃口，看他这几天吃得都不多】；甚至对面床的王大叔 —— 一个因为腿骨折住院的退休教师，每次给他孙子打电话时，林辰都能听到【这小子又逃课去打球，等我出院了非得好好管管他】。
每一次，那些心声都和说话人的动作、表情严丝合缝。张阿姨说 “小伙子真整洁” 时，嘴角带着笑，和心声里的 “不瞎扔东西” 对应；护工大叔叹着气说 “多吃点才能好得快” 时，眼神落在几乎没动的红烧肉上，和 “没胃口” 的想法一致；王大叔挂了电话骂 “臭小子” 时，语气里满是无奈，和 “好好管管他” 的心思完全吻合。
林辰的疑惑越来越深。他开始偷偷做实验：有一次，周莉来给他换输液瓶，他故意问：“周护士，今天外面天气怎么样？” 周莉抬头看了看窗外，笑着说：“挺好的，出太阳了，就是风有点大，等你好点了，可以去花园晒晒太阳。”
而在她说话的同时，林辰的脑海里响起：【今天风确实大，早上来的时候差点被吹乱头发，不过晒太阳对他恢复有好处，刚好花园里的月季开了，能散散心。】
他又追问：“花园里有月季？”
周莉惊讶地眨眨眼：“对啊，你怎么知道？就在花园东边，开了好多红色的，特别好看。”
林辰的心沉了一下 —— 他根本不知道花园有什么，只是顺着心声问的。这一次，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听到的不是幻听。可这到底是什么？是头部受伤后出现的特殊症状，还是…… 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能力？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他失忆了，要是再加上 “能听到别人想法” 的说法，说不定会被当成精神有问题，甚至会被送去做更复杂的检查。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样的局面。
这种 “知道秘密却不能说” 的感觉，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他开始变得沉默，每天除了必要的回答，几乎不主动说话，只是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梧桐叶发呆，或者在心里反复回想那些听到的心声 —— 有时候是护士的担忧，有时候是病友的抱怨，有时候是家属的牵挂，这些细碎的想法像一部无声的电影，在他脑海里不停播放，让他既觉得新奇，又感到恐慌。
直到第五天早上，主治医生李医生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他的自我怀疑。
那天早上的阳光比前几天更暖，林辰刚吃完早餐，就听到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 是李医生的皮鞋声，沉稳有力，和他每次查房时严肃的气质很像。果然，几秒后，病房门被推开，李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病历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手里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李医生大概五十岁左右，头发有点花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每次看人的时候，都会先推推眼镜，眼神锐利却温和。他走到林辰病床前，先把病历夹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俯身，伸手轻轻按住林辰的手腕，数着脉搏：“怎么样，林辰，这几天睡眠还好吗？头还疼不疼？”
“睡眠还行，头偶尔会有点晕，不疼了。” 林辰回答，目光落在李医生的手腕上 —— 他戴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正 “滴答” 地走着，和他的脉搏节奏差不多。
“嗯，” 李医生点点头，松开手，又抬手翻开林辰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瞳孔反应正常，意识也很清晰，比刚醒的时候好多了。” 他转头对身后的实习医生说：“把昨天的 ct 报告调出来，给我看一下。”
实习医生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李老师，报告在这里，显示颅内血肿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没有新的出血点。”
李医生凑过去看电脑屏幕，眉头微微皱着，手指在键盘上轻轻点了点：“这里，颞叶的部位还有点轻微水肿，不过问题不大，继续用脱水药就行。重点是记忆，患者目前还是完全失忆状态，对吧？”
实习医生点点头：“是的，护士记录里说，他还是记不起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家人联系。”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清晰地钻进林辰的脑海，带着一丝专业的严谨，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担忧：【头部 ct 显示恢复得不错，血肿吸收了，水肿也在消退，身体机能没问题。但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还不好说，颞叶是负责记忆的关键部位，虽然没严重损伤，但水肿可能会影响记忆提取，得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一直记不起来，后续的心理干预也得跟上，不然容易出现焦虑或抑郁。】
林辰的呼吸猛地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李医生 —— 李医生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嘴唇没动，甚至连眼神都没离开过屏幕，显然没有说话。可刚才的声音，分明就是李医生的语气，内容还和 ct 报告完全对应。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等李医生转过身，重新看向他时，林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李医生，我的记忆恢复…… 是不是很困难？”
话一出口，李医生和实习医生都愣住了。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他看着林辰，语气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没跟你说过记忆恢复的情况啊。”
实习医生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林辰，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病例。
林辰的心脏 “咚咚” 地跳着，手心又开始出汗。他看着李医生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紧张：“我…… 我就是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有点担心。”
李医生沉默了几秒，然后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林辰，我理解你的担心。目前来看，你的记忆恢复情况确实存在不确定性 ——ct 显示你的颞叶有轻微水肿，而颞叶是我们大脑负责记忆储存和提取的重要部位，水肿可能会影响记忆功能。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很多头部受伤的患者都会出现暂时的失忆，有的几周到几个月就能恢复，有的可能需要更长时间，但大部分人最终都能慢慢想起过去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会继续观察你的情况，要是再过两周还是没有记忆恢复的迹象，就会安排心理医生给你做认知训练，帮助你恢复记忆。另外，警方那边也还在帮你找家人，说不定等你的家人来了，看到熟悉的人或事，记忆就能恢复了。”
林辰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医生的话，和他刚才听到的心声几乎一模一样！“记忆恢复存在不确定性”“颞叶影响记忆”“观察一段时间”“心理干预”—— 这些关键词，都和脑海里的声音完全对应。
不是幻听！绝对不是！
他能听到别人的想法！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兴奋 —— 他竟然拥有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就像一把钥匙，能打开别人内心的大门，看到他们隐藏在表情之下的真实想法。
可兴奋很快就被恐慌取代。
他不知道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 —— 是车祸带来的？还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他也不知道这种能力会不会消失，或者会不会变得更严重 —— 比如以后再也关不掉，每天都被无数人的想法包围？更重要的是，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有这种能力，会怎么样？
会不会被当成怪物？会不会被医院抓去做实验？会不会有人想利用他的能力，去窥探别人的秘密？
他越想越害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都有点发白。李医生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林辰？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更担心了？其实真的不用怕，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这患者好像很焦虑，是不是我说得太直接了？应该委婉点的，毕竟他刚醒没多久，心理承受能力可能不好。】
脑海里又响起李医生的想法，和他此刻担忧的表情完全一致。林辰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没有，李医生，我只是…… 有点着急，想快点想起过去的事。”
“理解，” 李医生笑了笑，站起身，“别着急，恢复是需要时间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配合治疗，保持良好的心态，这对记忆恢复也有帮助。我下午再来看你，有什么不舒服，随时让护士找我。”
他说完，又叮嘱了实习医生几句 “多留意患者的情绪变化”，才拿着病历夹离开。实习医生也赶紧跟在后面，临走时还回头看了林辰一眼，眼神里满是好奇 —— 林辰知道，他肯定在想 “这个患者怎么知道记忆恢复困难”。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林辰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有。
兴奋、恐慌、好奇、担忧……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根本平静不下来。他开始回想这几天听到的所有心声 —— 周莉的担忧，张阿姨的夸赞，护工大叔的关心，王大叔的无奈，还有李医生的严谨…… 这些都是别人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伪装，没有隐瞒，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每个人内心的柔软和烟火气。
他突然想再试试。
中午，周莉来送药时，林辰故意看着她的眼睛，问：“周护士，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周莉把药片放在他手里，笑着说：“那得看你的恢复情况啊，等记忆恢复了，身体也没问题了，就能出院了。怎么，想出院了？”
【今天他好像精神好了点，眼神比以前亮了，就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出院也正常，谁愿意待在医院里啊，可惜他现在连家在哪都不知道，出院了也没地方去。】
林辰的心又沉了一下 —— 和之前一样，心声和她的话完全对应，还多了她没说出口的担忧。他接过药片，放进嘴里，含糊地说：“嗯，有点想出去走走。”
周莉点点头：“等你再好点，我可以扶你去花园逛逛，晒晒太阳，总待在病房里也闷。” 她说完，又叮嘱了几句 “多喝水”，才离开。
下午，对面床的王大叔吃完饭，坐在床上听收音机 —— 收音机里正在播本地新闻，说最近要降温。王大叔关掉收音机，转头看向林辰，笑着打招呼：“小伙子，今天感觉怎么样？没头晕吧？”
林辰摇摇头：“挺好的，谢谢王大叔。”
王大叔叹了口气，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唉，还是年轻好啊，恢复得快。我这腿，都住了半个月了，还不能下地走。对了，小伙子，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有没有什么印象？”
林辰沉默了几秒，低声说：“记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正派孩子，怎么就失忆了呢，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跟他打听打听外面的新鲜事呢 —— 我这腿不好，天天待在医院，都不知道外面变什么样了。】
林辰抬起头，看着王大叔脸上惋惜的表情，心里一阵酸涩。他犹豫了一下，主动问：“王大叔，你想知道外面的事？我可以让护士帮你拿报纸，或者用手机查新闻给你看。”
王大叔惊讶地看着他，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那太好了！我这老古董，不会用智能手机，护士小姑娘们也忙，不好意思麻烦她们。要是你能帮我看，那就太谢谢你了！”
【哎呀，这小伙子真热心，太好了，终于能知道外面的事了，不然天天听收音机，都听腻了。】
看着王大叔兴奋的样子，林辰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这种 “听到心声” 的能力，不只是带来恐慌，还能让他看到别人的需求，帮到别人。
接下来的几天，林辰开始主动验证这种能力。
他会在张阿姨打扫时，主动说：“张阿姨，我帮你把床头柜挪开，你好擦下面的灰。” 因为他听到张阿姨的心声：【这床头柜太沉了，下面的灰擦不到，要是有人帮忙挪一下就好了。】张阿姨每次都笑得合不拢嘴，说他 “懂事”。
他会在护工大叔送饭时，说：“大叔，今天的红烧肉闻着真香，我肯定能吃完。” 因为他听到护工大叔的心声：【希望这小伙子今天能多吃点，看他前几天吃得少，我都替他着急。】护工大叔每次都拍着他的肩膀，说 “多吃点好得快”。
他还会在王大叔听收音机时，主动问：“大叔，今天想知道什么新闻？我让周护士帮我拿手机查。” 然后把查到的新闻一条一条读给王大叔听 —— 王大叔的心声里满是感激，还会跟他聊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说 “要是你记起来了，也能跟我说说你的事”。
每一次，他听到的心声都和对方的反应完美契合。他彻底确定，自己真的拥有了 “读心术”—— 一种能听到别人内心想法的特异功能。
可随着验证的次数越多，他的恐慌也越来越深。
有一次，两个警察来病房找他了解情况 —— 他们还是没找到林辰的家人，想再问问他有没有新的记忆碎片。林辰看着警察的脸，听到他们的心声：【这患者要是一直记不起来，案子就没法结，家属也找不到，总不能一直让他待在医院，费用也是个问题。】【是啊，而且他头部受伤，说不定是车祸，要是肇事司机跑了，找不到人，他的后续治疗都成问题。】
那些心声里的担忧和无奈，像一块石头压在林辰的心上。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家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遭遇了车祸。而这种 “读心术”，虽然能让他听到别人的想法，却不能帮他找回自己的记忆。
还有一次，他在花园散步时，遇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 男人看起来很着急，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打电话。林辰听到他的心声：【千万不能让林总知道项目黄了，不然我肯定会被开除，房贷还没还完，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林辰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 “林总” 是谁，也不知道 “项目” 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男人的焦虑和绝望。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种 “读心术” 是一种负担。它让他看到了太多别人的秘密和痛苦，却无能为力。他像一个闯入别人内心世界的旁观者，只能看着，却不能说，也不能帮，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压抑。
晚上，病房里的灯都灭了，只有走廊里的夜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林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李医生的话 ——“记忆恢复存在不确定性”，想起周莉的担忧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家人”，想起王大叔的惋惜 ——“可惜了这小伙子”，还有那些陌生人的焦虑和绝望。
他的心里充满了迷茫。
这种读心术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的记忆还能恢复吗？他的家人在哪里？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这种能力会给他带来什么？是好运，还是危险？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一丝凉意。林辰看着自己的手 —— 这双手很陌生，却能感受到床单的纹理，能拿起水杯，还能…… 听到别人的心声。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先弄清楚自己的过去。而这种 “读心术”，说不定就是他找回记忆的关键。
虽然恐慌还在，但他的心里多了一丝坚定。他决定，要好好掌控这种能力，用它来寻找自己的过去，也尽量帮到身边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能力，不仅会帮他找回记忆，还会把他卷入一场他从未想象过的阴谋里。而那场阴谋的阴影，已经悄悄向他靠近，就藏在医院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里，藏在某个陌生人阴冷的眼神里，藏在他还未想起的过去里。
夜越来越深，病房里只剩下林辰平稳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而他脑海里的 “声音”，也暂时安静下来，像是在等待着新的一天到来，等待着新的秘密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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