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下雨,凉悠悠的秋雨,穿薄了,姚纤觉得有些冷,背上的薛成怜呼吸平稳,一双眼睛闭得死死的,像死过去般。
“伞。”
姚纤看着雨丝,还在思考是否踏入雨中,身旁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转头,看到一路跟着她上来的狱卒,也看到他手中的油纸伞,说话了:“多谢。”
随后,姚纤一只手扶着背上的薛成怜,一只手打着伞,往对面供人歇脚的小饭馆走去。
阿姜与小厮站在饭馆门口,着急地往监狱门看:“李言,小姐会不会出事了?午时三刻进去的,现在酉时都快完了,怎么还不出来?”
“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别瞎说。”李燕说完,两人同时发现雨中行走的姚纤,愣住,彼此对视一眼,拿了伞匆匆跑过去。
“郡主,小姐这是怎么了?”阿姜从姚纤手中接过薛成怜,赶紧扶着她上了不远处等候的马车。
姚纤跟着到马车前,方才说:“地牢有毒蛇,她被咬了,我已做了紧急处理,你抓几味常见的排血毒的药,吃三个上五天就好。
我要回监狱了,至于你们主子想做什么,我不清楚,她一进牢房,就被毒蛇咬了,若有事,下次来时小心些。”
话说到此,姚纤转身离开,回到监狱,将油纸伞还给狱卒:“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陈平安。”说完,他接过伞,轻轻抖了抖水,站在一旁。
“是一个好名字,我需要回去了。”
陈平安将通道让出来,注视姚纤往地下走,心中憋了好多问题,终究没忍住,问出其中一个:“郡主,您知道小的为什么会帮您吗?”
姚纤的身影停住,转身,看向灯光闪烁下陈平安那张脸:“为什么呢?”
女子的脸随着烛光的明灭而晃动,最后定格在那双坚毅的眼睛上。
陈平安吞咽口水,随后说:“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都是生死有命, 想活着简单,想好好的活着,比登天还难,您与三殿下在南江做的事, 早就传遍天下,心怀天下百姓者,哪怕是豁出这条命,必帮之。”
姚纤笑了,转头看向陈平安:“读过几年书?说话文绉绉的,怎么不去考试,反倒在监狱里当狱卒了?”
“读了十几年,来监狱当狱卒,也是说来话长。”
“那就不说了,权力场的事我没他懂,先将我关起来吧。”
本还想说什么,被姚纤催着进度,陈平安只好点头应下。
离开后,牢房恢复正常,黑暗、死寂,姚纤坐在草席上,下酒菜放在小几上,有毒的酒杯被扫走,无毒的酒杯也没了,只剩下半壶酒。
隔壁被关到不知时间为几个的女人开了口:“酒,你还喝吗?”
沙哑的声音打破牢房的寂静,姚纤起身,将酒与下酒菜跟一双筷子递过去:“不怕被毒死,你就吃吧。”
蛇还在监狱中移动,没人对此感到震惊,经年累月的相处,让她们学会与蛇共存。
隔壁吃得很香,轻微的吞咽声在监狱里显得十分明显。
自然,大家都饿得皮贴皮,光是听着声音,口水便流出来,但大家更想死。
姚纤靠着潮湿的墙,闭上眼后,慢慢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牢房门被打开,陈平安跟另一个狱卒站在门口:“郡主,太子殿下吩咐我们将您带到一楼去。”
“走吧。”
一楼是审讯的地方,路过时,姚纤便看到里面千奇百怪的刑具,每一个刑具都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她思索一阵,跟着两名狱卒上了楼,想严刑逼供吗?
一楼坐着十来个人,站着几十个人,五品及以上的高官几乎都在这儿,她看见父亲姚文学,也看见舅舅,镇国公陆怀。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刑部尚书崔裘看见姚纤,点头同时露出微笑,随后调整表情,高声咳嗽三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消失了。
“带罪犯李忝、姚纤、姚明钰三人上前来。”崔裘的声音自带威严,所有人都在看这场好戏,唯独姚纤脑海中记起秋溪送的那封信。
“你们三人是否合谋杀死南州刺史张怀文?”
疑问句,肯定的语气,李忝有气无力地抬起双手,双手双脚绑着镣铐,又被架在一丈高的空中,需要拼命护住核心,才不会有被撕裂的错觉。
“崔大人,何必与这三个罪犯啰嗦,他们不承认,直接上刑具。”身为丞相,姚文学坐在崔裘左边,迫不及待地说着。
很快,有人开始拍马屁:“姚相大义灭亲,是我们的榜样,哪怕是的对唯一的儿子,只要犯了罪,竟一句好话都不说,有这样的丞相,是南朝的福气。”
一番话下来,姚文学脸色软和下来,戏便开始演了,“哪里,哪里,明钰杀了朝廷命官,此乃重罪,纤纤出手相帮,更是从犯。
都该执行死刑,崔裘,把他们二人吊起来吧。”
被喊到名字,崔裘微不可察地看向姚纤,看到她轻轻点头,出声道:“丞相大义灭亲,吾辈楷模,就按你说的做,来人,将姚纤、姚明钰二人吊起来,与三殿下一样的高度就好。”
看到姚纤被吊起,姚文学双眸滑过一丝笑意,假装不知,实则想让他们三人死,出声问:“崔大人,谋杀朝廷命官,如何处置?”
“死刑。”
崔裘开了口,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姚文学,“丞相很想他们死吗?”
姚文学愣住,假装落了两滴泪来:“崔大人此言差矣,纤纤跟明钰都是我的孩子,身为父亲,怎么会想他们死呢?天子犯法与民同罪。谋杀朝廷命官,就算他们是大罗神仙,也要死的。”
这一刻,姚明钰对父亲最后的滤镜破碎,过往他是沉默的姚家公子,经历南江水灾后,他变了很多。
姚纤刚张嘴,姚明钰就开了口:“很好,姚大人,定罪需要证据,敢问您的证据在哪?”
身为父亲,姚文学被儿子质疑,皱了眉,笑出声:“证据?此事乃南江一百姓亲眼所见,告到御前了都,明钰,过去你确实是个好孩子,跟着姚纤学坏了吧,竟敢杀朝廷命官。”
“姚相,您的意思,我与你一双儿女,这次必死无疑?”
李忝还虚弱着,说的话带着气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姚纤看向他,薄薄的发黑的囚服有更黑的痕迹,像是血痕。
她咂咂嘴,伸出一只手,揪着他腰间鼓着的忆白,往旁边轻轻一扯,便听到李忝因疼闷哼一声。
“你们对他用刑了?”姚纤高声喊,闪身便下了地,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权力场非我所擅长,打架我从不会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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