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雯雯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冰冷湍急的河流深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中沉浮,无数尖锐的、冰冷的碎片疯狂切割着她的精神:扭曲闪烁的星图坐标;布满粘液、形态怪异的生物结构图;庞大冰冷、线条刚硬的金属城市轮廓;凄厉绝望、无法辨识语言的嘶吼;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冰冷浩瀚、带着无尽悲怆与毁灭气息的……意志碎片!
“坐标……锁定……归乡……清除障碍……”
那不属于她的冰冷意念碎片,如同最顽固的病毒,在她意识深处反复冲刷、烙印!每一次冲刷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将她拼凑起来的自我认知冲击得摇摇欲坠。肉体上的疲惫与反噬的伤痛反而成了其次,精神的战场更加凶险万分。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持续不断的、遥远而熟悉的呼唤声中,肖雯雯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肖老师?肖老师?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刘有田那张混杂着巨大惊喜和未散尽悲痛的脸,还有土豆娘红肿如桃的眼睛,以及柱子、二牛等人充满担忧的神情。他们围在炕边,看到她睁眼,都长长松了口气。
肖雯雯发现自己躺在刘土豆家土炕的另一头。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酸痛瞬间袭来,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但那股源自精神深处的疲惫和混乱感,依旧如同湿冷的裹尸布缠绕着她。
“土豆……土豆怎么样了?” 她声音嘶哑干涩,急切地扭头看向旁边。
刘土豆依旧安静地躺在炕上,双眼紧闭,但胸膛平稳地起伏着,脸色不再是死灰,而是透着一抹属于活人的淡红。最显眼的是他胸前——那被贯穿的恐怖伤口竟然完全闭合了!只留下一条深红色、如同巨大蜈蚣般凸起的、略显狰狞的疤痕!那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起伏,仿佛蕴藏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成功了!那生命能量真的修复了他的致命创伤!肖雯雯心头巨石落地,巨大的欣慰感暂时压过了精神上的混乱与剧痛。
“烧退了!呼吸也稳当了!伤口……伤口也合上了!肖老师,你就是活菩萨!是神仙啊!” 土豆娘激动得语无伦次,又想给肖雯雯跪下磕头。
刘有田也是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活了……俺家土豆这条命……是你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啊!” 他看着肖雯雯苍白如纸、虚弱不堪的脸,看着她嘴角残存的一丝暗红血渍,又是感激又是心疼,“肖老师,你……你这是耗了多大的心神啊?快别动!好好躺着!想吃点啥?俺这就让你婶子给你做!”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刘土豆,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先是充满了茫然和空洞,仿佛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扎出来。他迷茫地转动着眼珠,视线扫过熟悉的土屋顶棚,扫过泪流满面的娘和二叔,扫过柱子、二牛关切的脸……最后,定格在了土炕另一头、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却带着喜悦看着他的肖老师身上。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断裂的螯钳刺入身体的剧痛……冰冷的金属触感……喷涌的热血……肖老师沾满鲜血的脸……还有最后……那将她撞开后,意识沉入黑暗前的决绝……
“肖……老师……” 刘土豆的嘴唇嗫嚅着,发出微弱嘶哑的声音,“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土豆!你感觉怎么样?” 肖雯雯立刻回应,声音轻柔但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土豆娘和刘有田立刻扑到儿子身边,哭喊着:“土豆!娘的儿啊!你可吓死俺了!”
“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刘土豆似乎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胸前。当看到那条覆盖在心脏位置、深红凸起的巨大疤痕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惊叫,没有害怕,反而像是被某种奇异的感觉吸引。那只受伤较轻的右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好奇和本能,缓缓地、颤抖着抬起,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条狰狞的疤痕。
就在指尖接触到疤痕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能量涟漪,以刘土豆触碰疤痕的手指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那感觉稍纵即逝,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跪坐在炕边的肖雯雯,全身的神经却如同被强电流击中!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不是错觉!
那不是疤痕!那是……一道能量桥梁!一个由她强行嫁接的生命链接!那源自洞穴深处古老装置的磅礴生命力,在修复了刘土豆致命创伤的同时,一部分精纯的能量如同烙印般,融入了他新生的血肉组织,与他自身的生命本源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融合!而自己,作为强行建立链接的“导管”和“锚点”,与这股能量、与刘土豆的生命场,似乎也因此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层共振!
刚才那瞬间的涟漪,就是刘土豆初次无意识接触自身“异变”时,能量场的本能波动!
更让肖雯雯头皮发麻的是,就在这能量涟漪荡开的瞬间,她意识深处那些冰冷混乱的外星信息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泛起一串激烈而扭曲的涟漪!一个尖锐、冰冷、带着无尽贪婪和毁灭欲望的意念碎片,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出,试图顺着这股链接共振,扑向刘土豆那刚刚苏醒、毫无防备的意识!
“归乡……坐标……锚点……清除……”
“不!” 肖雯雯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几乎是本能地,她将自己的意志凝聚成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撞向那道试图侵蚀刘土豆的冰冷意念!
轰!
精神层面的无声碰撞!肖雯雯的脑袋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几乎再次栽倒。那道冰冷的意念碎片被暂时撞散,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缩回了她意识深处那片混乱的汪洋,但那股贪婪和锁定感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阴冷和执着!
刘土豆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前的疤痕,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脸上充满了茫然、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只觉得这疤痕摸着……有点奇怪的热,还有点麻麻的痒,但随着肖雯雯那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立刻担忧地抬起头:“肖老师?你咋了?是不是伤口疼?”
肖雯雯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精神震荡,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摇摇头:“没……没事,就是有点累。土豆,你感觉……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探着问。
刘土豆茫然地眨眨眼,努力感受了一下,除了伤口位置有点怪异的麻痒感和身体极度虚弱外,他茫然地摇摇头:“没……没啥不一样啊?就是……好像力气被抽空了,浑身软得很……”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感激,“肖老师,是你救了俺吧?那妖怪……那妖怪的铁爪子……” 回想起那刺入身体的冰冷剧痛,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大家拼命救了你!” 肖雯雯立刻纠正,目光扫过刘有田和柱子等人,“没有刘队长和柱子他们挡住那些东西,我也冲不到你身边。” 她巧妙地避开了能量治疗的核心秘密。
刘有田用力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眼眶又红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别的啥都别想!好好养伤!” 他转向肖雯雯,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切,“肖老师,你也必须好好休息!啥事都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小沟村的气氛异常微妙。
刘土豆奇迹般从致命伤中活了下来,并且伤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着(仅仅三天,他就能在别人搀扶下轻微活动了),这在小沟村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敬畏、感激、恐惧、猜疑……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村民心中交织。肖雯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形象被推向了顶峰,但与此同时,祖坟裂开爬出“铁妖蛛”的恐怖事件,也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许多人对村后那片荒坡讳莫如深,连看都不敢多看。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肖老师是不是用了什么“折寿”的法子救人,或者……她本身就是带着灾祸降临的?这种论调虽然被刘有田厉声喝止,但恐惧的种子一旦埋下,便难以根除。
肖雯雯则承受着双重的煎熬。身体的虚弱在慢慢恢复,但精神层面的混乱和剧痛却如同附骨之疽,时轻时重。每当她试图静心凝神,意识深处那些冰冷的外星碎片就会疯狂涌动,试图侵蚀她的心智,更试图顺着那若有若无的链接,去触及刘土豆的意识。她必须耗费巨大的心力构建精神屏障,日夜不停地与之对抗。而刘土豆,就是他精神防线的最薄弱点——她既要保护他不被那冰冷的意念侵蚀,又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个刚刚建立、极其不稳定的生命链接,以确保他重伤初愈的身体能稳定恢复。
这天下午,肖雯雯稍感精神好些,正坐在知青点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梳理压制脑海中那些混乱的碎片。突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从村口方向传来,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有田叔!不好了!不好了!” 二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惶恐,“公社……公社的民兵连长带着人来了!都……都带着枪!气势汹汹的!”
肖雯雯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站起身。
“人呢?” 刘有田也从屋里快步走出,脸色凝重。
“到……到村口了!说要找……要找肖老师问话!还有……问祖坟妖怪的事!” 二牛的声音带着哭腔。
话音未落,村口方向已经传来几声粗鲁的吆喝和狗吠声。只见七八个穿着旧军装、戴着红袖章、背着老旧步枪的民兵,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孔黝黑、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地闯进了村子。那中年汉子,正是公社民兵连长,王铁柱。他腰间挎着手枪套,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惊慌围拢过来的村民,最后,如同锁定猎物般,精准地落在了站在知青点门口的肖雯雯身上!那眼神,充满了审视、警惕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哪个是肖雯雯?站出来!” 王铁柱的声音洪亮而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小沟村上空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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