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悬在半空,末端夹着的黑色方块缓缓下落。苏逸盯着那东西,手指一紧,撬棍猛地抡起,砸向铁皮棚顶的支撑架。
“咔!”
金属断裂声炸响,整条机械臂被震得歪斜,黑方块脱夹坠落。他侧身翻滚,顺手抄起油桶边的破布兜住,落地时已把东西塞进工具包。
头顶铁皮哗啦作响,裂缝扩大,外面夜雨斜灌进来,打湿了工作台上的笔记本。
他没去碰那本子。刚才那一眼已经记住了——铅笔字歪歪扭扭,“别信同步率”,还有那个三鼎叠压、中间裂开的符号。这字迹不是养父的,可又像极了谁刻意模仿出的痕迹,像是从记忆深处抠出来的赝品。
他低头看掌心,那枚嵌进皮肉的结晶还在发烫,频率和之前傀儡腕上的蓝光一致。再摸胸口,化形鼎微微震动,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倒像是……闻到了什么。
苏逸忽然转身,从工具架最底层抽出一个半透明塑料瓶。标签上印着“耐高温合成润滑油”,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批号:x7-9t。
这是几天前在黑市顺手拍下的工业耗材,当时只觉得价格便宜,现在再看,瓶底残留的油液边缘泛着一丝极淡的青铜色。
他拧开盖子,凑近鼻尖一嗅——刺鼻中带着点腥甜,像烧红的铜片滴进机油里。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拿我当实验体?那我也来搞点副产品。”
他掏出随身小刀,在左手食指上划了道口子,血珠刚冒出来,就被他滴进润滑油里。
“滋……”
轻响几乎听不见,但瓶中液体瞬间起了变化。原本暗沉的油层泛起微光,一圈圈波纹自血滴中心扩散,每一圈都浮现出细如发丝的纹路,扭曲缠绕,竟组成了一幅残缺的鼎纹图。
苏逸瞳孔一缩。
这不是普通的添加剂。这是承鼎人炼药后废弃的载体,里面还留着一丝鼎力残渣!
他立刻扯过一只烧杯,将润滑油倒出三分之一,又从报废电瓶里吸了点电解液,掰下几块铜屑扔进去。然后掏出焊枪,调到最低温,小心翼翼加热。
液体慢慢变稠,颜色由黑转褐,最后成了暗红,像凝固前的最后一口血。
烧杯壁上开始浮现虚影——一尊青铜鼎的轮廓,鼎足断裂,鼎腹刻满陌生符文。那纹路正顺着热流缓缓游动,仿佛活物在寻找归宿。
“原来如此。”他喃喃,“你们用鼎力控制尸体,靠的是外部信号注入。可这油里的鼎纹……是被人强行剥离后封存的。”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单纯想测试他的反应极限,而是想通过一次次对抗,收集他体内鼎纹激活的数据,再反过来优化他们的傀儡系统。
所以他每一次战斗,都在帮对方升级。
“行啊。”他冷笑,“那这次,咱们换种玩法。”
他关掉焊枪,等药液冷却到温热,端起烧杯就往嘴里倒。
一股灼烧感从喉咙直冲胃部,随即炸成千万根针扎进骨头缝里。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额头撞到桌角都没松手。
皮肤开始龟裂,渗出血珠,又被体内涌出的热流蒸成雾气。视野发黑,耳边全是嗡鸣,连呼吸都像在吞刀子。
但他咬牙撑着,意识死死锁住胸口那股乱窜的力量。他知道,这时候只要松一口气,鼎力就会反噬,把他变成另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闭九窍,引鼎流……逆息归墟,命门自开。”
龟息术十六字口诀在他脑中反复回荡。他照着做,舌抵上颚,喉结下沉,呼吸从急促到断断续续,再到完全停顿。
三息。
五息。
七息。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一瞬,融兵鼎猛然一震。
一股吸力从心脏位置爆发,疯狂吞噬体内乱流。那些杂质般的毒性和紊乱能量全被拽进鼎中,炼化成一道纯净的青铜色气流,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
他浑身肌肉抽搐,骨骼发出噼啪声响,像是重新拼装了一遍。
十秒后,他睁眼。
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熔化的铜水在里面流动。
他抬起手,抓起台角那枚瑜伽师留下的铜指虎——那种专供格斗者佩戴的防割护具,厚度接近两毫米,硬度极高。
五指一握。
“咔吧”一声,金属像纸糊的一样塌陷,被捏成一团核桃大小的球,边缘还冒着丝丝白烟。
“啧。”他甩了甩手,把废铁丢进垃圾桶,“以前修车都能把手磨破,现在倒是能徒手拆发动机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身体轻得不像自己,每一步落地都没有声音,连踩在积水里都不溅起水花。
他走到角落,掀开防水布,露出一辆老旧摩托车。漆面斑驳,排气管锈了一半,但引擎干干净净,是他亲手组装的玩意儿。
他拆开油箱盖,把剩下那大半杯暗红药液倒了进去。
“咕咚。”
液体滑入的瞬间,油箱内部竟然传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紧接着,整辆车轻轻震了一下,仪表盘上的指针毫无征兆地跳动起来,最后停在满格位置。
排气管“噗”地喷出一缕蓝焰,转瞬即逝。
苏逸摸了摸车头,低声说:“老伙计,待会儿可得跑快点。”
他转身走向监控屏。画面来自巷口的旧摄像头,黑白影像里,六辆黑色越野车正陆续驶入街区,轮胎碾过积水,稳稳停在巷口两侧。
车身上没有挂牌,但每辆门板都贴着同一个标志——一个篆体“玄”字,外圈围着三道环形纹路,像某种古老阵法的简化图。
“玄门?”他眯眼,“终于舍得露脸了。”
他走回工作台,把机械臂残骸和黑方块一起塞进背包,又顺手抄起一把扳手塞进后腰。然后拿起那本绿色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空白页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字。
墨迹未干,写着:
“你吞下的不是解药。”
苏逸盯着那句话,嘴角反而扬了起来。
“我知道。”他合上本子,扔进工具箱,“我吞的是反击的引信。”
他大步走向摩托车,跨上去,一脚踹发动杆。
引擎轰然咆哮,蓝焰再次从排气管喷出,在潮湿的地面上烧出一片焦痕。
他握住油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死死盯着监控屏幕,看着最后一辆车完成合围,车门开始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掌心的结晶突然剧烈震动,频率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规律脉冲,而是急促的、断断续续的敲击感,像有人在用摩斯密码传递信息。
他低头一看,那团嵌在皮肉里的玉简状物质,正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红光。
不是警告。
是回应。
仿佛另一个遥远的鼎纹,在呼唤他。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监控画面中,一名穿黑风衣的男人下了车。那人站定后,抬头望向摄像头方向,嘴角缓缓扬起。
下一秒,苏逸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滴”声。
来自他胸前口袋里的信号探测器。
屏幕亮起,数字跳动:07-23-19。
和之前机械臂投放的编号格式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后面多了一个字母。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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