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在果心一闪,那滴血融入得干脆利落,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苏逸掌心一沉,果实表面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纹缓缓游走,像认亲。
他没敢松手,反而把紫果往怀里一塞,外套拉链“咔”地合上,动作麻利得像是藏赃物。
地面还在抖,不是地震那种上下晃,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一阵阵脉搏似的跳动,像是整座山都醒了。陈梦瑶踉跄了一下,差点栽进坑里,赶紧扶住旁边一棵树,结果手刚搭上去,树皮“刺啦”裂开一道缝,一根细须猛地弹出来,擦着她指尖掠过。
“我靠!”她猛地缩手,“这树还没完?”
苏逸站在原地没动,闭眼片刻,胸口那枚“御”字鼎纹微微发烫。他心念一动,一股无形之力顺着脚底渗入地层,像往池塘里撒网,一圈圈扩散出去。几秒后,震动渐渐平缓,那些躁动的根须也慢慢缩回土中,像是被什么安抚了。
“暂时稳住了。”他睁开眼,“但它底下还有东西在响,像是……某种开关没关。”
陈梦瑶喘匀了气,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屏幕闪着蓝光。“我得取点样本。”她说着,打开侧边一个激光头,对准刚才断裂的主根切口。
“你小心点,别又惹出什么来。”苏逸往后退了半步。
“放心,我这可不是菜市场买的测温枪。”她嘴上说着,手指轻按按钮。激光无声切入树根,一段带着金属丝的组织应声脱落。她用镊子夹起,放进密封管,随即把仪器贴了上去。
嘀——
屏幕跳了几行数据,最后定格在一个红色标记上。
“Y-7同位素?”她皱眉,“这玩意儿……二十年前只在极少数军工级密封舱里用过,后来因为辐射超标停用了。”她抬头看向苏逸,“你养父那个实验室,是不是就有一批这种舱?”
苏逸没吭声,眼神有点冷。他当然记得,那间地下实验室角落里,三台椭圆形金属舱并排躺着,表面全是这种哑光涂层。当时他还以为是普通冷藏设备。
“所以这树根里的金属,是你养父埋的?”陈梦瑶追问。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苏逸语气平淡,“但有一点能确定——他锁这棵树,不是为了防它跑,是为了防别人靠近。”
两人正说着,苏逸忽然抬手示意她别动。
他蹲下身,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具改造人残骸前。这人已经被树根绞成铁饼,外骨骼碎得七零八落,但脊椎位置还连着一块黑乎乎的金属片。
苏逸伸手一碰,指尖传来细微震感。
“有信号。”他说。
“你说什么?”陈梦瑶凑过来。
“这家伙骨头里有个小东西,还在往外发消息。”苏逸冷笑,“挺聪明啊,死了都不忘打卡上班。”
他掌心一热,融兵鼎的气息悄然流转,顺着手指探入残骸内部。几秒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从脊椎缝隙里缓缓浮出,泛着幽蓝微光。
“这是微型量子加密发射器。”陈梦瑶接过去一看,脸色变了,“军方都没普及的东西,谁给他们的?”
“不重要。”苏逸盯着那块晶体,“重要的是——它在传什么。”
陈梦瑶迅速接上便携终端,插进解码接口。屏幕闪烁几下,画面突然跳转——
是一段实时影像。
镜头视角很低,像是装在某人胸口。画面里,血果树剧烈摇晃,根须破土,三人被绞杀的过程清晰可见。而拍摄者的位置,就在百米外的山坡上,全程录像。
更吓人的是右下角的观看列表。
Id滚动不停,标注着不同地区:东京、莫斯科、孟买、旧金山……
最后一条弹幕刚刷新出来:
“目标已获双鼎,启动‘猎鼎计划’。”
陈梦瑶手指僵住:“他们在直播……我们刚才那一战,全世界都在看?”
苏逸一把拔掉终端电源,面无表情地捏碎了那块晶体。
“现在没人看了。”他说。
可话音刚落,他猛地抬头,盯向十点钟方向的树冠。
那里一片寂静,连鸟叫声都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也不知道是哪个改造人身上崩出来的。
指尖一搓,融兵鼎的力量瞬间灌入。
铁钉离手,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只听“噗”的一声,深深扎进二十米外的树干。
紧接着,树叶哗啦作响,三道黑影接连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全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黑纱,腰间挂着青铜小牌,上面刻着几个字:东瀛忍宗·影部。
其中一个落地时手一撑,想逃,苏逸一步跨到,抬脚就踹在他手腕上。那人袖口滑出一颗药丸,还没咬破,就被踢飞出去,滚进草丛。
“哟,还挺专业。”苏逸蹲下来,一把扯下对方面罩,“谁派你们来的?玄门?还是别的什么野鸡组织?”
那人闭着眼不说话。
陈梦瑶已经冲过去搜身,翻出一个微型记录仪,打开一看,当场愣住。
屏幕上,赫然是血果树的三维建模图,根系分布、能量节点、开花周期……全都标得清清楚楚。而另一个文件夹里,全是苏逸的战斗影像——从他一拳轰飞豺狼首领,到御兽鼎觉醒,每一帧都被剪辑分析,旁边还附着文字评估:
“承鼎人体质,A级。建议活体捕获,优先提取基因序列。”
“双鼎激活状态稳定,推测第三鼎将在近期觉醒,建议提前布控。”
“风险提示:个体战斗意识极强,远程狙击成功率低于37%,建议采用围猎战术。”
陈梦瑶看完,脸色有点发白:“他们……把你当实验品在研究?”
“看来我不止是个修车的。”苏逸站起身,走到其中一名忍者身边,弯腰摘下他腰间的令牌,拿在手里翻了翻。
青铜材质,边缘磨损严重,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看不清内容。
他随手扔给陈梦瑶:“你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能换顿饭吃。”
她接过令牌,正要收起来,忽然发现其中一人手指抽搐了一下。
“等等,他还活着!”她立刻蹲下检查。
那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眼睛半睁,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苏逸走过来,一脚踩在他胸口:“省点力气,我不杀人,但也不救敌。”
那人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东南方向的密林深处,嘴巴一张一合。
陈梦瑶听了几秒,猛地抬头:“他说……还有人在等信号……三小时后……接应……”
苏逸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得先问问,你还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沉,那人胸口发出“咔”一声闷响,整个人瘫软下去。
现场安静了几秒。
陈梦瑶看着尸体,低声说:“他们不怕死?”
“怕死的人不会来。”苏逸拍了拍手,环视四周,“但他们不知道,来这儿的,从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他弯腰捡起另一块掉落的令牌,两块拼在一起,发现断裂处刚好吻合。
“有意思。”他摩挲着缺口,“这不是单独行动,是分队渗透。这块碎了,说明之前有人失败过。”
陈梦瑶盯着他:“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们再来一波?”
“不。”苏逸把令牌塞进裤兜,“我要让他们知道,下次来的人,不用带信号器了。”
他转身走向血果树,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树干底部那个凹槽空荡荡的,青铜锁链早已退回地底,像是完成了使命。
“你说这树到底认的是我,还是我体内的东西?”他低声问。
陈梦瑶站在原地没动:“你觉得呢?”
苏逸没回答,只是把手按在胸口。那里,两尊鼎纹静静蛰伏,一热一凉,交替流转。
远处,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
突然,他眼神一凛。
“有人动过这里。”
“什么?”陈梦瑶一惊。
苏逸蹲下身,扒开一堆落叶,露出半截断裂的金属线,连接着一个微型装置,已经被压扁了。
“这个角度,正好能拍到树根全貌。”他拎起那玩意儿,“装了至少两个小时了,就在我们打完之后。”
陈梦瑶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我们刚才的一举一动,又被录了?”
“不止。”苏逸眯起眼,“而且对方,比忍者更懂隐蔽。”
他站起身,目光扫向林子深处。
那里,一根树枝轻轻晃了一下,像是被人踩过。
苏逸嘴角一扬,抬手就把手中那截金属线甩了出去。
线头带着劲风,直射树冠。
“啪!”
一声脆响,树叶纷飞。
一只小型无人机打着旋儿掉了下来,外壳焦黑,螺旋桨还在转。
“还挺高科技。”他走过去,一脚踩碎,“可惜,飞得太低了。”
陈梦瑶捡起残骸,翻了翻:“没有标识,电池型号民用级,但从飞行轨迹看,操控者很专业。”
“不是忍者。”苏逸淡淡道,“是另一种人。”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接下来,他们会换方式。”他说,“不会再派人硬闯,而是盯梢、布局、等我犯错。”
陈梦瑶握紧了手中的检测仪:“那你打算躲?”
“躲?”苏逸笑了,“我为什么要躲?”
他从怀里掏出那颗紫果,在掌心轻轻一转。
果身温润,纹路与他手臂上的印记隐隐呼应。
“他们想看我下一步觉醒什么鼎?”他低声说,“那我就演给他们看。”
他抬头望向密林尽头,眼神锋利如刀。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半块青铜令牌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像是某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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