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翻过矮墙时,右腿猛地一软,整个人扑在湿泥上,半边身子蹭了一层枯叶和碎枝。他没停,手肘撑地往前爬了两步,才勉强把膝盖压进树根凹陷处借力站起。身后巷口的火光已经暗下去,但空气里还飘着焦油味,偶尔夹杂一声断喝——那帮人还没散。
他咬牙拖着伤腿往林子深处走,每迈一步,小腿就像被铁钩反复撕扯。锁链虽断,可皮肉翻裂的伤口一直没合,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留下断续的暗红点。
这地方他不熟。太青山外围这片林子向来没人敢夜闯,镇上老辈人都说里头有东西,不是野兽也不是人,是“不该活着的东西”。他以前不信,现在倒觉得,要是真有什么能把陈天啸拦住一会儿,也算帮了个忙。
风从林间穿过来,带着腐叶和泥土的闷味。他贴着一棵歪脖子松往前挪,左手攥紧藏在后腰的扳手,指节发酸也不敢松。刚拐过一块大青石,耳朵忽然一动——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像是风刮过岩缝,又像某种东西在喉咙里磨牙。
他立刻刹住脚步,背靠树干屏住呼吸。几秒后,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更近,还多了几道回应,一高一低,错落有序。
狼嚎。
但他听得出不一样。寻常山狼叫起来是拉长音,这几位却是短促顿挫,像在传递信号。而且……太安静了。没有鸟惊飞,没有兔子窜草丛,连虫鸣都停了。整片林子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只等那一声令下。
他慢慢蹲下身,顺手抓了把脚边的腐叶捏在手里。湿的,霉味重,烧起来能呛死人。他记得修车铺后院堆废料时,这种叶子一点就冒黑烟,当年还拿它遮过排气检测。
正想着,眼角余光扫到前方灌木轻微晃动。
不是风吹。
三丈外,一头灰影缓缓踱出。肩高几乎齐膝,背脊如铁板般隆起,四肢粗壮得不像野兽,倒像焊了钢管的机器。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绿幽幽的,不反光,却像自带光源,在夜里直勾勾盯着他。
紧接着,左右两侧也钻出四头,呈扇形围拢,步伐一致,毫无声息。獠牙露在外面,尖端泛着幽蓝,像是泡过药水。
苏逸心头一紧。毒狼?谁给野兽喂毒?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把腐叶悄悄分成两团,一团塞进衣兜,另一团攥在右手。掌心那根罗盘指针还在发烫,血迹干了又渗,纹路隐约变了方向,似乎正指向林子西北角某处。但现在顾不上琢磨这个。
五头狼已逼近到十步内,为首的低伏前肢,喉咙滚出一声闷响。
他知道不能再等。
猛地扬手,将手中腐叶全甩向狼群面门!
叶片散开瞬间,他掌心热流一闪,精准落在飞舞的碎屑上。腐叶遇热即燃,噼啪作响,顿时腾起一股浓烈刺鼻的黑烟,夹着火星四溅。
狼群猝不及防,几只本能闭眼后退,动作竟有几分训练过的协调性。就在这空档,苏逸强撑右腿发力,转身扑向右侧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得两人合抱不过来,枝杈横斜,离地两米就有第一个分叉。
他跳起的刹那,左脚蹬在一块凸起的树瘤上,借力往上蹿。可右腿伤处一用力,筋肉猛然抽搐,整个人歪了一下,肩膀狠狠撞在树皮上,震得耳膜嗡嗡响。
底下已经有狼扑来,爪子刮过他鞋底,差半寸就钩住脚踝。
他咬牙伸手抓住一根横枝,硬生生把自己拽上去,翻身坐稳时,肺里像塞了团烧红的铁,喘得眼前发黑。
低头一看,五头狼全围在树下,仰头盯着他,没有狂躁扑咬,也没有退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绿眼映着微弱天光,像五盏不灭的灯。
为首的那只缓缓抬头,鼻翼翕动,像是在嗅什么。
苏逸屏住呼吸,慢慢把外衣撕成条状,一圈圈缠紧大腿根部。血暂时止住了,但寒意已经开始往骨头里钻。他靠在主干上,手指抠进树皮缝隙,防止打滑跌落。
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照在树干上。他无意间一瞥,发现靠近地面的位置布满爪痕——深浅不一,长短交错,有些新得发白,显然是最近留下的。其中一道特别长,从一人高划到底部,像是某种巨物攀爬时留下的记号。
他皱了眉。这树不止一次被什么东西爬上过,而且体型不小。
正想着,体内那股热流忽然轻轻一颤,不是爆发那种,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掌心,指针温度比刚才高了些,血迹边缘的纹路微微发亮,旋转了大约十五度,稳稳指向树冠上方某个位置。
他愣了下。
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忽地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
像是指甲划过树皮。
他缓缓抬头,视线顺着主干向上延伸。在距离头顶约四五米处,一根横生的老枝阴影里,似乎有个轮廓趴在那里。
不动,不语,连呼吸声都没有。
但他能感觉到——上面有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树下的狼群依旧围着,但注意力明显偏移了,全都仰头望着那个方向,眼神不再是凶狠,反而透出一丝……忌惮?
苏逸没敢动,连吞咽口水都忍着。他慢慢把手伸向后腰,握住了那把扳手。
就在这时,头顶那道影子动了。
一只手掌从暗处探出,按在树枝上。五指极长,指甲乌黑厚实,关节突出,不像是人类的手。
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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