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响,一声接一声,像是有人在拿铁锤砸他的脑壳。苏逸站在古城外的石阶前,脚底刚落下第一步,整条手臂就猛地一震,皮肤下的鼎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勾着往骨头上拽。
他没停,继续往前走。
可越靠近城门,空气就越沉,仿佛每一步都踩进泥潭里。头顶那道淡红色裂痕已经缩成一线,但余光扫过去,还能看见那只猩红眼球藏在云层后头,没走,一直在盯着。
“看够了没有?”他抬头啐了一口,“再盯我收你门票。”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一颤。
三百道身影从古城两侧屋脊跃下,落地无声,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他们穿着灰袍,胸前绣着半圈符文,手里握的不是寻常长剑,而是泛着暗青色的短刃,刀刃上刻满了扭曲的咒字。
苏逸眯眼一扫,心里有了数——这些人修为不算高,但站位讲究,九人一组,分列三十六宫位,隐隐围成一个圈。最要命的是,他们脚下踩的石板全都嵌着铜丝,连成一片网状结构,正随着钟声微微发亮。
“九宫锁灵阵?”他冷笑,“拿外围弟子摆大阵,玄门是没人了还是钱太多了?”
没人回答他。
为首一人站在钟楼高台,黑袍垂地,右手里攥着一块青铜残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什么大物件上硬掰下来的。他左袖空荡荡地晃着,断口处用红线缝了几针,看着像是草草处理过的旧伤。
苏逸瞳孔一缩。
这张脸他记得。十年前那个雨夜,就是这人带人烧了养父的小院,一刀砍断老人手臂时,还笑着说:“承鼎者的血,煮出来才香。”
他咬了咬牙,把火压下去。
现在动手,等于往坑里跳。
果然,台上那人缓缓抬起右手,手中的碎片轻轻一转,三百名弟子同时抬手,短刃斜指天空。刹那间,钟声骤然拔高,阵法启动,一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像是有千斤重担落在肩上。
苏逸闷哼一声,膝盖微弯,体表的青铜铠甲立刻泛起一层微光,护住心脉。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鼎纹正在剧烈震荡,尤其是第五鼎,几乎要破皮而出。
“想靠钟声共振压制我?”他活动了下手腕,咔咔作响,“你们就不怕我把这阵法吃的连渣都不剩?”
没人理他。
三百柄短刃同时劈下,空中划出三百道青色弧光,汇聚成一张巨网,朝他当头罩下。
苏逸不退反进,迎着剑气冲了上去。
第一波剑气撞在铠甲上,炸开一片火星。他借力跃起,在半空中双掌交错,体内融兵鼎轰然运转。那些逸散的灵力还没消散,就被他经脉一口吞下,顺着丹田转了一圈,直接化为己用。
他能感觉到力气涨了一截。
“原来你们不是来杀我的,”他落地翻滚,避开第二轮合击,“是来送外卖的?还他妈是自助餐?”
阵型微微一乱。
几个弟子察觉不对,低头一看,手中短刃竟开始发黑,表面浮出斑驳锈迹,像是放了几十年的老铁。有人不信邪,挥刀再斩,结果刀身“啪”地一声脆响,从中断裂。
恐慌像水波一样传开。
苏逸抓住机会,猛然加速,沿着阵法运转的间隙穿插突进。每一步踏出,脚底都会留下一道青铜烙印,深入石缝,引发地脉轻微震动。他不是瞎冲,而是在找阵眼——这种级别的阵法,必须有个核心节点供能。
找到了。
他眼神一冷,冲向东南角第七组弟子。
那里站着一个瘦高男子,怀里抱着一面铜锣,正一下一下敲着,节奏和钟声完全同步。只要锣声不停,阵法就不会崩。
苏逸二话不说,纵身一跃,人在半空双掌拍地。
“融兵!”
一声低喝,方圆十丈内所有金属瞬间失色。那些短刃像被抽干了魂,哗啦啦碎成粉末,连带着那面铜锣也没能幸免,边缘开始卷曲、剥落,最后“铛”地一声闷响,彻底哑火。
三百人的剑阵当场瓦解。
弟子们慌乱后退,有人想重组阵型,但失去了能量源,根本搭不起架子。苏逸站起身,拍了拍手,看向钟楼高台。
“现在轮到你了。”
台上那人却笑了。
陈天啸——这是他的名字,虽然苏逸没听过,但他知道,这人就是当年的主谋之一。
“你以为破个杂牌阵就能进来了?”陈天啸声音沙哑,像是喉咙被火烧过,“你父亲当年也这么想。”
他举起手中的青铜碎片,轻轻一划,割开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流进残片,瞬间燃起赤红火焰。
紧接着,虚空中刺出九条血链,每一根都粗如儿臂,链节上刻满逆转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它们像活蛇一样扭动,精准缠上苏逸的手腕和脚踝。
“操!”苏逸猛挣,却发现鼎纹的光芒被死死压住,吞噬之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根本提不上劲。
“血祭锁?”他喘着气,“拿活人精血炼的?你们还真是下得去手。”
“三百个自愿献祭的弟子,换你一条命。”陈天啸狞笑,“值了。”
血链开始收紧,一寸寸把他往钟楼下方拖。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幽深不见底,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还有某种古老钟鸣的回响。
苏逸挣扎着抬头,看见陈天啸一步步走下来,手里那块碎片越来越亮。
“你知道为什么选今晚吗?”陈天啸蹲在他面前,眼里闪着疯光,“因为钟声一响,伪龙渊就会认主。而你体内的鼎……正好是钥匙。”
苏逸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那只断臂。
“你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杀了我?”陈天啸笑了,“可惜,你动不了。”
血链越收越紧,他已经半个身子被拖进裂缝。地底寒气扑面而来,耳边钟声越来越近,仿佛有谁在下面敲着一口千年古钟。
就在他即将完全坠入的瞬间,识海深处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残蛟之魂,更老,更深,像是从地底最深处爬出来的存在。
他猛地瞪大眼,右眼金光暴涨。
“你听到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它醒了。”
陈天啸脸色一变。
下一秒,苏逸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你说它是钥匙?”他低声笑起来,“可你搞错了——我不是来开门的。”
“我是来拆门的。”
血链猛然绷直,裂缝边缘的石头开始龟裂,一道青铜虚影从他背后缓缓升起,越来越大,直至撑满整个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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