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胸口像是被铁钳夹住，呼吸一滞，整个人往前猛冲半步才勉强稳住。玉简悬在空中微微震颤，青光与傀儡胸口那块灰晶遥相呼应，拉扯着他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他咬紧牙关，舌尖抵着上颚，硬是把翻涌上来的血腥味压了回去。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股热流从心口炸开，顺着经脉猛地撞向玉简。那是《九鼎吞天诀》的本能反应——不听使唤，却救了命。残存的鼎力逆冲而上，咔的一声，像是斩断了什么看不见的线。玉简“啪”地落回掌心，温度骤降，青光熄灭。
傀儡的动作也跟着一顿，竖瞳闪烁不定，灰纹像信号不良的屏幕般跳动起来。
苏逸没等它恢复，转身就往树林里钻。左腿还在发麻，每跑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手背上的灰纹已经爬到小臂，皮肤底下有种蚂蚁啃噬的痒痛感。他不敢回头，只凭着耳朵听着身后动静——那东西还没追上来，但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刚躲进一片杂草丛后，脚底突然传来震动。
抬头一看，三米高的灰雾人形正缓缓逼近，步伐比之前更稳，胸口灰晶亮得刺眼。它抬起手臂，指尖凝聚出一团旋转的灰气，空气都被扭曲了。
苏逸屏住呼吸，贴着树干往后挪。他知道，再这么逃下去，不出十秒就得倒下。
可就在那团灰气即将脱手的瞬间，一道银光划破夜空。
“啪！”
一张镀金扑克牌精准钉入傀儡胸口，正中灰晶。赤红色火焰瞬间燃起，沿着灰纹疯狂蔓延。傀儡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踉跄后退三步，整条右臂当场崩解成飞灰。
苏逸瞪大眼，顺着来路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林外走来，皮质风衣下摆随风轻扬，步伐沉稳得像踩在红毯上。他左耳的银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面刻着一枚骰子图案。走近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年轻人，还能站着，说明你不止靠运气。”
苏逸没应声，手指死死扣住玉简边缘。这人出手救他，可他一点也不敢放松。对方身上那股气息……太熟了。和玉简、和傀儡、和赌场里那些灰石阵，同根同源，却又更加凝实，像是经过提纯的命格之力。
“你是谁？”苏逸嗓音沙哑。
“你可以叫我‘幸运先生’。”那人站定，双手插进风衣口袋，“或者，俄罗斯赌神。”
苏逸冷笑：“名字挺唬人，动作也快。不过我劝你别玩虚的，刚才那一击，烧的是你的气运吧？”
赌神挑眉：“眼睛不错。能看穿这点，难怪能活到现在。”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出手，掌心朝上，做出要拉人的姿势：“现在，我们合作。你手里那块玉简，我知道它指向什么。只要你愿意分享线索，我可以保你安全离开。”
苏逸盯着那只手，纹丝不动。
就在赌神笑容加深的刹那，他猛地侧身一偏——
一道暗金色符印擦肩而过，轰在身后的歪脖子树上。树干瞬间焦黑龟裂， bark 像纸片一样炸开，露出里面炭化的木质。
“果然是骗人的。”苏逸抹了把脸，肩头衣服被灼出个洞，皮肉火辣辣地疼，“救我是假，趁我虚弱夺宝才是真。”
赌神收回手，神情不变：“聪明人不该把话说得太满。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资格谈条件。”
“我没兴趣跟你谈。”苏逸喘了口气，手心全是汗，“但我有兴趣让你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血脉深处。
化形鼎——启！
一股奇异的波动自丹田升起，顺着四肢百骸扩散。他的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银光，像是镀了层薄薄的金属膜。这不是变装，也不是伪装，而是对“存在频率”的模拟。
赌神的气息，那种独特的气运律动，正在被他一点点复制。
赌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抬手又是一掌推出。
一道螺旋状的能量波直奔苏逸面门，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可就在即将命中的一瞬，那道能量波竟自行偏移了半寸，擦着苏逸耳侧飞过，打在远处一棵树上，整棵树轰然炸裂。
赌神眼神变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看向苏逸，语气第一次认真起来：“竟能干扰我的命轨攻击？你还真是……特别。”
苏逸靠着树干，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冷汗直流。化形鼎的反制成功了，但代价不小。每一次模拟都在消耗鼎力，而他本就接近油尽灯枯。
“特别？”他咧嘴一笑，牙齿上还沾着血沫，“我修车的时候，连报废发动机都能翻新。你这种老古董级别的玩意儿，还想拿符印糊弄我？”
赌神沉默两秒，忽然笑了：“有意思。看来我不动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双脚缓缓分开，站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姿态，风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左耳银环开始微微发亮，一圈圈波纹从他脚下扩散开来，像是无形的赌桌正在展开。
苏逸知道，真正的杀招来了。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将玉简重新贴在胸口。虽然这东西害他不浅，但它和傀儡之间有感应，或许能干扰赌神的节奏。至少，能让他多活几秒。
果然，随着玉简靠近身体，赌神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疑。他眼角余光扫过玉简，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就是现在！
苏逸猛地将玉简往地上一拍，同时调动化形鼎，全力模拟赌神的气息频率。
刹那间，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产生了共振。赌神打出的一道符印在半空扭曲变形，竟反向折回，擦过他自己肩膀，带起一串火星。
“你！”赌神终于动容，迅速后撤一步，右手从风衣内抽出一张黑色塔罗牌，指尖燃起幽蓝火焰。
苏逸却没再进攻。他借着刚才那一击制造的空档，悄悄调整呼吸，把体内乱窜的气血一点点压回经脉。化形鼎还在运转，但已经开始发热，像是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
他知道，下一招，要么赢，要么死。
赌神盯着他，声音低了几分：“你不懂你在碰什么东西。那玉简不是钥匙，是诱饵。而你，已经被标记了。”
“标记？”苏逸嗤笑，“我都被人当韭菜割好几轮了，还在乎多一刀？”
“你很狂。”赌神缓缓举起塔罗牌，“但狂，救不了你。”
话音落下，他猛然挥手。
一道深蓝色火浪扑面而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碳化，地面裂开细密缝隙。
苏逸咬牙，将玉简挡在身前，同时催动化形鼎最后一丝力量——
这一次，他不再模仿赌神，而是反过来，把自己的气息调成和玉简一致，让两者共鸣。
青光一闪。
火浪撞上光幕，竟被生生吸了进去，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口吞下。
赌神瞳孔一缩。
苏逸趁机翻身跃起，抓起玉简就往林子更深处冲。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但他知道，只要停下来，就真的完了。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像是猫捉老鼠。
苏逸回头看了一眼。
赌神站在原地，没追，只是抬起手，轻轻抚了下耳上的银环。
下一秒，他胸口的衣服破开一个小洞，灰纹从小臂一路爬上脖颈，刺痛感如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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