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指还贴在玉片上,那股温热没散。他没松手,反而把玉片往怀里塞了塞,拉着陈梦瑶继续往前走。
树越来越密,脚下的枯叶厚得踩下去会陷半寸。两人一路没说话,只听见喘气声和树枝被拨开的响动。苏逸走在前头,肩膀上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但他没去管。
三百米后,他停下脚步。
眼前有棵倒下的巨树,树干足有水缸粗,横着塌下来时砸断了不少小树,根部拱起的地方形成一个半封闭的凹洞,里面干燥,没积雪,也不透风。
“就这儿。”他说。
陈梦瑶点头,立刻绕到外侧查看地形。她蹲下身,手指扫过几处落叶,确认没有人为踩踏的痕迹,才回身从包里掏出止血粉。
“抬手。”她对苏逸说。
苏逸解开外套,把左臂露出来。伤口裂得不浅,边缘发红,像是灵力冲击造成的灼伤。陈梦瑶撒上药粉,重新缠了一圈布条,动作利落。
“疼吗?”她问。
“还好。”苏逸摇头,“比上次断肋骨轻。”
陈梦瑶瞥他一眼:“你还记得那次?”
“记得。”他笑了笑,“你非说我装疼骗你做饭。”
“你就是装的。”
“那顿红烧肉确实好吃。”
她说完低头继续绑结,嘴角却动了一下。可很快又绷紧了脸:“别岔开话题。你刚才用了那个能力,现在怎么样?”
苏逸坐到树根上,闭眼试了试运转功法。体内的灵力像被抽干了,只剩一丝残流在经脉里缓慢爬行。他调动第四鼎,化形之力还能感应到,但第五鼎镇魂、第六鼎窃运都反应迟钝。
到了第九鼎——断因果——一片死寂。
“它不动。”苏逸睁开眼,“像被锁住了。”
“需要多久恢复?”
“不清楚。以前没这么耗过。”他摸了摸胸口,“每次用它,我都丢点东西。刚才那一战,我连修过的摩托长什么样都想不全了。”
陈梦瑶皱眉:“你是修车的,这是铁打的事实,总不会忘吧?”
“我知道我是。”苏逸声音低了些,“可有时候,我会怀疑。就像现在,我明明记得扳手的重量,却想不起最后一次换机油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不对劲。”
林子里安静下来。
风吹树叶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过了几秒,陈梦瑶开口:“你不是一个人扛着。我在。”
苏逸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膝盖上,慢慢调整呼吸。
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可体内空荡荡的,吸进来的灵气少得可怜,连维持基本运转都吃力。
他靠在树干上,开始默念《九鼎吞天诀》的心法口诀。一遍不行就两遍,慢也好过停滞。
陈梦瑶站起身,从包里取出三张符纸。她没急着贴,而是先观察四周树木的走向,选了三棵间距均匀的大树,分别在树干离地一米的位置划出浅痕。
然后她咬破指尖,在每张符纸上画了一个小阵纹,轻轻按进树皮的刻痕里。
符纸贴稳后,她退后几步,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短咒。
三张符纸同时泛起微光,随即隐没不见。空气中多了点说不清的波动,像是水面上刚漾开的涟漪。
“成了。”她走回来,“有动静我会知道。”
“能撑多久?”
“六小时。之后得重布。”
苏逸点头:“你休息一会儿,我守前半段。”
“你状态不行。”
“我还清醒。”他说,“而且我手里有这个。”
他再次掏出玉片,放在掌心。温度依旧,但震动没再出现。
“它不是追踪器。”苏逸分析,“如果是敌人盯我们,早就动手了。但它发热是在提醒什么,不是现在,就是快来了。”
陈梦瑶盯着那块玉看了会儿:“你觉得那些阴阳师是故意让我们逃的?”
“他们最后的眼神不像败者。”苏逸回忆,“像完成了任务。影子自己动……那种手段超出了普通术法范畴。他们背后有人。”
“谁?”
“不知道。”苏逸摇头,“但能让断因果鼎都拼到熄火,对方绝对不简单。我们现在没资本硬碰。”
“所以要躲?”
“不是躲。”他纠正,“是等。等我恢复,等他们暴露下一步动作。”
陈梦瑶沉默片刻:“你觉得他们会追来?”
“肯定会。”苏逸说,“结界破了,但他们不怕。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我们,而是逼我用出那个能力。”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断因果一旦启动,就会留下痕迹。就像撕开一张纸,哪怕粘回去,折痕还在。有人能顺着这道痕找过来。”
“那你怎么办?”
“我不怕他们来找。”苏逸冷笑,“就怕他们不来。”
他说完闭上眼,不再多言。
陈梦瑶靠着对面的树坐下,双手抱膝,眼睛一直盯着林间的小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色渐暗,林子里光线变弱,但符阵未动,一切安静。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苏逸忽然睁眼。
“怎么了?”陈梦瑶立刻警觉。
“鼎有点反应了。”他低声说,“第七鼎,掌雷劫,轻微震颤。其他还是沉的。”
“是好事吧?”
“算恢复的信号。”他试着引导一丝灵力过去,结果脑袋猛地一晕,额角渗出汗珠。
“别强来。”陈梦瑶伸手扶他肩膀,“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停一下。”
苏逸喘了口气:“我知道。可我怕等不起。”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在结界里打了那么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人发现,没人支援,连鸟都没飞走一只。这片山林……太干净了。”
陈梦瑶眼神一凝:“你是说,整个区域都被控制了?”
“或者被清空了。”苏逸说,“这不是临时布置。是早就准备好的局。等我们走进去。”
她咬住下唇:“那我们现在在哪?真安全吗?”
“不确定。”苏逸看着她,“所以我让你布了三道符。只要有一处亮,我们就立刻换位置。”
“你怀疑这里也是陷阱?”
“我不是怀疑。”他缓缓说,“我是觉得,从我们踏入长白山那一刻起,就没真正脱离过他们的视线。”
陈梦瑶没说话,默默把手伸进包里,又摸出两张备用符纸,贴身收好。
她抬头看天。
树冠遮得严实,只能看见一小块灰蓝的天,月亮还没升上来。
“你睡一会儿。”苏逸突然说,“我还能撑。”
“你不行。”
“我比你以为的能扛。”他笑了笑,“再说,我要是真倒了,你一个人更麻烦。”
“那你答应我,一有不对就叫我。”
“行。”
她终于闭上眼,靠在树干上,呼吸慢慢平稳。
苏逸没动。
他坐在原地,右手始终搭在胸口玉片上,左手轻轻搭在膝盖,指节微微蜷着。
林子里很静。
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浮动。可就在快要睡着的一瞬,胸口的玉片突然又热了一下。
不是震动。
是持续升温。
苏逸猛地睁开眼,坐直身体。
他低头看向玉片,原本温润的表面此刻正泛出一层极淡的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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