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红线还在动。
苏逸盯着那条细得几乎看不清的信号,手指搭在操作台边缘,指节微微发白。刚才三处主节点刚被切断,系统还没来得及欢呼,这根新冒出来的线就像蚯蚓一样从地底深处爬了出来,贴着断口边缘缓缓推进。
“它没死。”他说,“只是缩回去喘气。”
陈梦瑶站在他身后半步,声音压得很低:“还在长?”
“不是长。”苏逸闭上眼,意识沉入地下光网,“是试探。它知道我们能切,所以不敢直接连,一点点蹭过来,像摸路。”
王队长凑到显示器前,眉头拧成疙瘩:“这才过去几分钟?不是说断了就稳了吗?”
“断的是主链。”苏逸睁开眼,“这是残余反应,跟人抽完筋还会抖一下差不多。但它有记忆,想重建。”
数据分析员快速调出波形图:“频率很低,0.1赫兹都不到,常规滤波会当成噪声剔掉。”
“那就别滤。”苏逸伸手,“把所有亚毫秒级波动都标出来,实时推送到我这边。另外,在三个断口设警戒区,一旦检测到能量聚集,立刻报警。”
“你要一直守着?”陈梦瑶问。
“我不守,它就敢连。”他靠回椅子,“现在它怕了,但没认输。得让它明白——接一次,砍一次。接十次,砍十次。直到它懒得动。”
王队长犹豫了一下:“咱们仪器撑不住长时间高负荷运转,有些传感器已经发热报警了。”
“不用全开。”苏逸指着主界面,“只保留核心监测点,其他轮流休眠。你们负责盯数据,我来动手。发现异常,你们喊,我斩。”
帐篷里安静了几秒。
最后王队长点头:“行。我们轮班上,两小时一换。”
第一班开始。
苏逸闭目静坐,意识连接断因果鼎,随时准备出击。科考队员分成两组,一组盯着屏幕,一组记录参数。陈梦瑶坐在终端旁,手动优化算法,把背景干扰进一步压缩。
十分钟过去,一切正常。
二十分钟,绿线平稳。
就在有人以为可能不会再有动静时,右断口附近突然跳出一个微弱信号点。
“来了!”数据分析员立刻出声,“幅度极小,持续时间0.05秒!”
苏逸睁眼,意识瞬间锁定目标。一道无形之力射出,精准命中那点红光。信号当场消失。
“断了。”他说。
没人松劲。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六个小时,节奏变得像打地鼠。红线时不时在不同位置冒头,每次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轨迹也越来越刁钻。有时刚露头就退,有时伪装成设备杂波,甚至有一次绕到监测盲区,差点成功连接。
但每一次,都被及时发现,迅速斩断。
苏逸出手越来越快,手法也越来越轻。从一开始需要全力调动鼎力,到现在只需一丝意念就能完成切割。他的脸色却渐渐发白,金属化的皮肤出现细微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
陈梦瑶注意到他的状态,低声说:“你撑得住吗?”
“还行。”他喝了口水,“这种小动作,比打架轻松多了。就是烦,跟拍蚊子似的,拍完一只,下一秒又来一只。”
王队长苦笑:“要不我们关机歇会儿?反正现在波动也不大。”
“不能停。”苏逸摇头,“我们现在是在建立条件反射。它只要敢冒头,就得挨砍。一旦我们停下,它就会觉得有机会,下次直接大规模反扑。”
“所以你是拿自己当杀毒软件?”数据分析员忍不住问。
“差不多。”苏逸咧了下嘴,“还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那种。”
第二轮轮班开始。
新上的人继续监控,旧的一批抓紧时间休息。陈梦瑶给苏逸递了块能量胶,看他嚼了几口咽下去,才放心地回到岗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三点十七分,左断口再次出现异常波动。
“来了!”值班人员立刻喊。
苏逸睁眼,出手。
红点消失。
五分钟后,中段边缘又有信号跳动。
再斩。
半小时后,右区警报响起。
又断。
次数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到了早上八点,整整四十分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是不是……好了?”有人小声问。
“再等等。”苏逸没睁眼,“它聪明,会装死。”
九点整,依旧平静。
十点,绿线稳定如初,地下光网流动自然,没有任何试图重建的迹象。
王队长走到主控台前,反复核对数据:“二十四小时观察期过了。波动维持在0.9赫兹以下,未回升,未扩散。系统……真的自洽了。”
帐篷里有人轻轻呼了口气。
数据分析员看着屏幕,喃喃道:“我们真的把它治好了?”
“不是治好。”苏逸终于睁开眼,活动了下手腕,“是教会它什么叫疼。以后它再想乱接线,脑子里就会想起今天被砍的感觉。”
陈梦瑶笑了下:“你还真把它当病人教育呢。”
“它要是有脑子,就得懂规矩。”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它知道三条线不能碰,碰了就断。只要没人再去捅它,它自己就能稳住。”
王队长翻着记录本,表情复杂:“这些数据……上级看了估计得疯。我们上报怎么说?‘通过因果干预实现地磁修复’?人家以为我们集体幻觉。”
“写实录就行。”苏逸说,“时间、频率、操作节点、响应结果,一条条列清楚。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数据不会骗人。”
“可这过程……”王队长顿了顿,“全靠你一个人感应、出手,我们连你在干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看得见结果。”苏逸指了指屏幕,“绿线稳了,裂缝没扩,火山没炸。这就够了。”
帐篷里慢慢热闹起来。
有人收拾设备,有人整理报告,有人已经开始讨论返程安排。陈梦瑶走过来,轻轻给他披上外套。
“你可以睡会儿了。”她说。
“嗯。”他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坐下,“不过还得再盯一会儿。刚稳定,万一还有残余……”
话没说完,他忽然一顿。
眉头皱起。
陈梦瑶察觉不对:“怎么了?”
苏逸没回答,反而抬起手,按在太阳穴上。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地下光网深处,某个角落,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
不是红线。
是一种更隐蔽的波动,像是呼吸,又像是脉搏。
很轻。
但确实存在。
他盯着空气,仿佛穿透了岩层,看到了那团藏在地心的暗流。
它没动。
但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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