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一个意外的请求,副省长想见见方案的作者!
车内,钱振华的话音落下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笑声犹在耳边,但那句“我想见见他”,却像一枚精准投下的深水炸弹,在周国华的心湖里引爆了无声的巨浪。
空调出风口的风声,此刻听来都格外清晰。
周国华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依旧是那副谦逊而得体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在那一瞬间收紧了。
见江澈?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预案。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省长高度肯定,省长提出改进意见,甚至省长对某些细节表示怀疑……但唯独没有想过,钱振华会提出这个最直接,也最棘手的要求。
把江澈推出来?
周国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年轻人的脸。那张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慵懒和淡然,仿佛世间万物都激不起他半点波澜。无论是被推到省台的镜头前,还是被委以接待总协调人的重任,他都接受了,但那种接受,更像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无奈,而非建功立业的渴望。
周国华很清楚,江澈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但剑鞘却焊死在了剑身上。他不想出鞘。
让他现在去面见省领导,会发生什么?
以江澈的性子,他多半会三缄其口,问一句答一句,说不定还会蹦出几句“都是领导指挥有方”之类的废话,把天聊死。那岂不是弄巧成拙,让省长觉得自己是在刻意藏私,或是这个所谓的“高人”根本名不副实?
可是,不见?
周国华的眼角余光,瞥见身旁钱振华的眼神。那是一种纯粹的好奇,更是一种上位者对人才不容错过的渴求。如果自己推三阻四,找借口搪塞,那刚刚营造起来的“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开明形象,立刻就会蒙上一层阴影。省长会怎么想?会觉得他周国华器量小,想把功劳独吞,还是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
无论哪一种,都比弄巧成拙的后果更严重。
电光石火之间,周国华的心里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
他忽然想起了王皓秘书的那句评价:“在方案的周密性和细节的预见性上,我们省委办公厅的很多同志,都应该来青阳县学习。”
这是何等之高的赞誉!而这份赞誉的源头,就是江澈。
这样的人才,藏是藏不住的。
与其藏着掖着引人猜疑,不如大大方方地推出来。
雏鹰总要离巢,玉石也需雕琢。自己既然发现了他这块璞玉,就有责任让他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至于江澈本人的意愿……周国华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年轻人嘛,有点傲气,有点脾性,都是正常的。等他真正站到了更高的平台,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他会明白自己今日的苦心。
这不仅是为江澈好,更是为青阳县,为他周国华自己的政治前途,铺下一块最坚实的基石。
想到这里,周国华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略带“为难”的苦笑。
“省长,您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汗颜了。”他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精心的打磨,“写方案的这个年轻人,是我们县委办的一个副科长,叫江澈。人是块好材料,有想法,也有能力。就是……性子有点内向,不太习惯这种大场面。”
他先给江澈铺了个台阶,把可能的“木讷”或“失礼”,提前定义为“性格内向”。
“而且,为了这个方案,他确实熬了几个通宵,人也累坏了。这会儿,估计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补觉呢。”他又补充了一句,既解释了为什么江澈没出现在陪同人员里,又点出了他的辛苦和功劳。
钱振华听完,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兴趣更浓了。
有才华,却不喜张扬;立了功,却不急于表现。这样的年轻人,在当下这个浮躁的时代,可太少见了。
“是人才,就不能让他总躲在角落里嘛。”钱振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年轻人,就是要多见见世面,压压担子。国华同志,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有保护主义的嫌疑哦。”
一句玩笑话,却让周国华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省长批评得是。”周国华立刻“检讨”,随即转向身后的县委办主任,吩咐道:“去,把江澈同志找来。就说钱省长想见见他,听听他对我们县未来发展的想法。”
县委办主任早已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此刻得到命令,如蒙大赦,立刻点头哈腰地应道:“是,书记!我马上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
找江澈!
这个任务,听起来简单,主任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江顾问的行踪,向来神出鬼没。尤其是今天这种他眼里的“大场面”结束之后,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溜之大吉了。
主任一边快步往办公楼走,一边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马文才的电话。
“老马!立刻!马上!动用一切力量,把江澈给我找出来!”电话一接通,主任就低吼道,声音里满是焦急,“钱副省长要见他!活的!立刻就要!”
电话那头的马文才,正在宾馆的后厨,监督着撤宴后的餐具清理工作,接到这个电话,手里的对讲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钱副省长……要见江顾问?
马文才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这是何等的荣耀!这是青阳县建县以来,独一份的圣眷啊!
“主任,您放心!掘地三尺,我也把他给您找出来!”马文才挂了电话,整个人像打了鸡血,抓起对讲机,对着里面狂吼:“综合科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放下手里一切工作,一级战备!寻找江顾问!重复一遍,寻找江顾问!他可能在办公室!可能在宿舍!也可能在县城任何一个能喝茶看报的地方!五分钟一汇报!”
一时间,整个县委办系统,因为“寻找江澈”这个任务,陷入了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这场风暴的主角,江澈,正在哪里呢?
他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宿舍。
县城东边,有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河边有一排垂柳,柳树下,有一排供市民休息的长椅。
秋日的午后,阳光正好,不燥不热。
江澈就躺在其中一张长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翘得老高。
他眯着眼,看着透过柳枝缝隙洒下的、细碎的金色光斑,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一首舒缓的民谣。
舒服。
送走了省长那尊大佛,他感觉自己紧绷了快一周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那本厚厚的“操作手册”像一台精密的永动机,完美地运转到了最后一秒,没有出任何岔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这个“总设计师”出面。
他甚至连最后的送别宴都没参加,找了个“肚子不舒服”的借口,就提前开溜了。
此刻,他只想享受这劫后余生的宁静。
耳机里的歌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河风拂面,带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远处,有孩童的嬉笑声,有情侣的私语声,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这,才是生活。
他甚至开始盘算,明天要不要请个年假,回乡下老家去钓几天鱼。
就在他昏昏欲睡,即将进入梦乡之际,眼前的阳光,忽然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
江澈不悦地皱了皱眉,摘下一只耳机,睁开了眼。
只见马文才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那身为了接待特意换上的崭新西装,此刻皱得像一团咸菜,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狂喜、激动和快要虚脱的复杂表情。
“我的江大顾问……我的活祖宗……”马文才喘匀了气,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可算……可算找到您了!”
江澈坐起身,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一脸莫名其妙。
“马科,你这是……被狗撵了?”
“比被狗撵了还刺激!”马文才一把抓住江澈的胳膊,那力道,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出大事了!天大的好事!”
江澈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最怕听到的,就是“好事”这两个字。官场里的“好事”,对他来说,通常都意味着“麻烦”。
“钱……钱副省长!”马文才激动得语无伦次,“他点名要见您!现在!立刻!马上!”
江澈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钱副省长?
见我?
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炸开。他看着马文才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走走走!快!书记和主任都在等您!”马文才不由分说,拉着江澈就跑。
江澈被动地被他拽着,脚步虚浮,耳机线在空中甩来甩去,另一只耳朵里的民谣还在唱着:“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遇见你个鬼啊!
江澈在心里疯狂咆哮。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拉去面见省领导,而是被押赴刑场。
当他被一路拉回县宾馆,气喘吁吁地站在一间挂着“贵宾休息室”牌子的包间门口时,他看到了县委办主任。
主任一看到他,眼睛都红了,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和头发,动作急切而笨拙,像一个即将送儿子上考场的老父亲。
“江澈同志,别紧张。”主任压低声音,嘴唇哆嗦着,“钱省长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问什么说什么,平常心,平常心就好。”
江澈看着主任那比自己还紧张一百倍的样子,一颗心,直直地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那刚刚开始不到半天的“躺平”美梦,又碎了。
碎得比上次还彻底。
包间的门,在此时被从里面轻轻推开。
周国华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落在江澈身上,复杂难明,有欣赏,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小江,进来吧。”周国华侧过身,“钱省长在等你。”
江澈感觉自己的双腿,重若千斤。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间灯火通明,却在他看来如同龙潭虎穴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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