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
青寰肯定道。
“你立阿修罗教,以血海为基,创造阿修罗族,固然聚拢了血海气运,衍生了无上功德。
但此举,只是‘开发’了血海的潜力,却未曾‘补全’血海在天地循环中本应扮演的角色!你只是利用了它的‘力量’,却未曾履行它的‘职责’!”
“你的道,你的功德,因此而不全!天地降下功德,认可了你‘开发’血海、衍生生灵的功绩,却因那关键的‘职责’未履,那关乎洪荒众生轮回往生的‘因果’未了,故而这功德无法圆满,无法成为你登临圣位的最后阶梯!”
青寰的话语,如同道道惊雷,劈开了冥河心中亿万年来的迷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非是天道不公,非是圣人打压,而是他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一条看似圆满,实则尚有重大缺漏的道路!
他的成圣之机,并非不在,而是与这血海、与这天地间尚未完善的“死之秩序”紧密相连!
“那……大兄,吾该如何补全此‘道缺’?那‘职责’又在何处?”
冥河急声问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那是对前路的明晰渴望。
青寰却微微摇头,目光投向那幽冥深处,带着一种了然却又不可言说的意味。
“时机未至。”
他缓缓吐出四个字。
“此事关乎重大,牵扯无尽因果,乃至与另一位身负天命之大神通者息息相关。
在其机缘未至,天命未显之前,你强求不得,亦无法独自完成。
你如今需要做的,并非狂暴质问,亦非强行冲击那无形的枷锁,而是静心等待,沉淀自身,将此次立教所得之功德、气运彻底消化吸收,巩固你准圣巅峰的修为。”
“同时。”
青寰语气转为郑重。
“你需要开始‘思考’,思考你这血海,除了作为杀戮与孕育阿修罗的温床,它更深层的意义何在?
它与这洪荒天地众生的‘死’,究竟该如何建立联系?当那‘契机’到来之时,你方能抓住,方能以你之杀道,行守护、秩序之实,真正补全你的圣道之基!”
冥河听着青寰的谆谆教诲,心中的狂躁与不甘彻底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后的清明与沉静。
虽然还不知道那具体的“契机”何时到来,又是以何种形式出现,与哪位大神通者相关,但至少,他知道了方向,知道了自己的道并非绝路,只是需要等待一个关键的时刻。
“多谢大兄指点迷津!”
冥河深吸一口气,周身翻腾的气息彻底内敛,对着青寰深深一揖,“是冥河心浮气躁,险些误入歧途。”
青寰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
“你能明白便好,圣道艰难,非仅法力功德可成,更重心性、机缘与对天地大势的洞察。
耐心等待,静观其变,届时,自有你乘风化龙之时。”
说罢,青寰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虚空中的一缕青烟。
“大兄且慢!”
冥河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方才三清圣人反应,尤其是元始天尊……”
青寰的身影已然近乎透明,只留下最后一段缥缈的话语回荡在冥河心间:
“圣人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其念亦合部分天意。
元始之言,虽带个人喜恶,却也折射部分天道对你之道‘当前状态’的评判。
老子之言,更是直指核心。
无需怨怼,当你补全道缺之日,今日种种,不过云烟。”
话音落下,青寰道主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血海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血神宫中,那令人窒息的狂暴与绝望已然散去。
冥河独立血浪之巅,望着周身依旧被禁锢,却不再让他感到焦躁的功德金光,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与平静。
盘膝坐下,开始按照青寰的指点,沉淀心神,消化所得,同时,将神念缓缓沉入血海本源,去感悟那更深层次的、与洪荒众生相关的“死”之奥秘。
……
与此同时,洪荒各方,那些一直以神念密切关注着幽冥血海异变的先天神圣们,心中的震撼与思索,却远未停止。
天庭,凌霄宝殿。
帝俊端坐于天帝宝座之上,周身太阳真火隐现,皇者之气威严浩荡。
透过无尽虚空,清晰地“看”到了冥河立教的磅礴气象,更“看”到了那足以让任何准圣疯狂的浩瀚功德,最终竟未能助冥河踏出那一步!
东皇太一立于其身侧,混沌钟虚影在头顶沉浮,脸色凝重。
“兄长,冥河老祖汇聚血海气运,立教功德如此庞大,竟也失败了……”
太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成圣,当真如此之难?莫非真如某些古老传言所说,非有无量气运,一统天地权柄,不可证道?”
帝俊目光深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宝座扶手,脑海中思绪万千。
冥河的失败,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因建立天庭、汇聚周天星辰气运而滋生的一些过于乐观的想法。
“冥河之气运功德,确实浩瀚,但其根基限于血海一隅,虽开辟一族,却未能真正将大道延伸至整个洪荒天地循环之中。”
帝俊缓缓开口,像是在分析冥河,又像是在反思自身。
“或许……太一你说得对。欲成混元,恐怕非仅凭一教、一族之气运可成。
需得真正统御洪荒,聚纳万族气运于一身,使得天地秩序由我而定,万道法则因我而鸣……或许,那才是真正的成圣之基!”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更加炽烈、也更加坚定的野心火焰。
冥河的失败,非但没有让他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一统洪荒,建立无上天庭秩序的信念!
唯有如此,方能汇聚那超越血海、超越任何单一种族教派的无量气运与功德!
不周山脚下,巫族盘古殿。
十位祖巫齐聚,煞气冲天,气血如龙。他们也感应到了血海的剧变。
“哼!冥河那老魔,搞出好大声势,结果还是个废物!”
祝融祖声如洪雷,带着不屑。
“倒是那功德金光,确实吓人。”
共工语气低沉,“若让他成了圣,我巫族怕是又多一劲敌。”
帝江作为空间速度之祖巫,目光穿透层层空间,沉声道:
“冥河未能成圣,对我巫族而言,是好事。不过……此事也透着一股蹊跷。立教,创族,聚气运,凝功德……这条路,似乎并非坦途。”
玄冥忽然开口:
“后土妹子呢?她方才似乎心有所感,独自出去了。”
众祖巫神念一扫,发现后土果然不在殿内。
幽冥血海边缘,一片荒芜死寂的大地之上。
后土祖巫独自站立在这里。她并未像其他大能那样以神念远观,而是亲身来到了血海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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