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与三清、接引、准提的纷争,天地间紊乱的灵气渐渐平息,破碎的虚空也缓缓弥合。
然而,帝俊矗立于云端,胸中那股郁结之气却久久难以平复。
目光如电,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再次钉在西方那两位狼狈逃窜的圣人身上。
此番虽然凭借青寰天尊之力,逼得三清退让,更让接引和准提付出了代价,但未能将这二人彻底留下,永绝后患,终究是心头一大憾事。
那“道友请留步”的谶言犹在耳畔,其中蕴含的因果与凶险,让他这等天庭之主也感到一丝寒意。
未能根除,未来必生祸端。
“哼!”
一旁的东皇太一重重一哼,声如闷雷,周身散发的炽烈太阳真火不受控制地跳跃了一下,显示出其内心远未平息的怒火。
“算这两个秃驴命不该绝,运气好到了极点!
若非三清不顾面皮,横插一手,强行干预,今日我兄弟二人,联合天尊,定要催动周天星斗大阵,将那西方贫瘠之地彻底从洪荒抹去,叫他二人亿万年经营的道统化为飞灰!”
他手中的混沌钟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似乎也在回应主人的杀意。
对于太一而言,任何威胁到妖族,尤其是威胁到他兄长和十位侄儿的存在,都应以最酷烈的手段清除。
青寰天尊将兄弟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超脱物外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震动洪荒的圣级冲突不过是一场清风拂面。
轻轻摆手,一股无形的柔和道韵散开,稍稍抚平了帝俊与太一心头的躁动。
“罢了,罢了。
”青寰的声音平和而充满力量。
“两位道友,执着于一时之快,于大道无益。此事因果已然了结,再行纠缠,反落了下乘,恐生新的变数。
经此一役,洪荒众生都已看清,小金乌们自有庇护,想必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敢轻易触碰这天大的因果了。
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必过于苛求圆满。”
话音落下,青寰袖袍随意一拂,动作潇洒自然。
顿时,三道璀璨夺目的流光自他袖中飞出,如同三条温驯的灵鱼,缓缓游弋到帝俊与太一面前。
流光散去,显现出三件宝物本体:一柄清光缭绕的玉如意,一面铭刻山川地理的古朴宝镜,还有一杆杀气内蕴却道纹密布的长戟。
正是方才从太上、元始、通天手中“商量”而来的三件先天灵宝。
它们静静悬浮着,散发出诱人的大道韵律和先天之气,每一件都堪称洪荒难得的珍品,足以让大能者挣破头皮。
“吾观如今妖族,虽势大,顶层战力亦是不凡,但中间支柱,尤其是堪为准圣境界的核心力量,确实稍显薄弱,长此以往,于争夺天地气运不利。”
青寰目光扫过三件灵宝,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三件物事,品质尚可,蕴含的法则也各有玄妙,正适合拿去赐予那些卡在瓶颈、积累已足的核心下属,助他们斩却执念,寄托三尸,迈出那关键一步。
若能因此多添几位准圣,对天庭而言,亦是稳固根基之幸事。”
帝俊看着眼前宝光熠熠的灵宝,又抬眼望向神色波澜不惊的青寰天尊,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划过心田。
他乃天庭天帝,统御万妖,自有其骄傲与威严,但此刻,这声感谢却说得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深深一揖,几乎呈九十度:
“帝俊,代整个妖族,谢过青寰天尊厚赐!”
心中明镜似的,青寰天尊乃是混元圣人,万劫不灭,与天道同在。
他完全有理由,也有资格将这三件由他出面“争取”来的先天灵宝收归己用,即便自己一件不给,妖族上下,包括他帝俊和太一,也绝无半分怨言可言。
毕竟,圣人出手,本身已是天大的情分。
然而,青寰却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这份足以让任何大能心动的厚礼转赠妖族,这份慷慨,这份情谊,由不得帝俊不为之感念。
“无妨。”
青寰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帝俊扶起,语气依旧随意。
“本座成道已久,自身所用灵宝早已足够,且门下亲传弟子寥寥,并无多少需耗费灵宝之处。
这些外物,留在本座手中,也不过是蒙尘而已,能于妖族有所助益,正是物尽其用。”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那幽深晦暗的幽冥地界方向,说道:
“此间事既了,尔等便先行返回天庭去吧。
好生安抚部众,整顿旗鼓,今日之事,恐已在洪荒掀起波澜,需早做筹谋。
本座尚需往幽冥界一行,去寻后土道友,商谈一些……关乎洪荒未来格局之事。”
听闻“后土”之名,帝俊与太一几乎是同时神色一凛。
兄弟二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凝重与一丝忌惮
。巫族与妖族乃是宿敌,争斗了无数元会,血海深仇早已刻入彼此血脉。
而后土,作为十二祖巫之一,身化轮回,功德成圣,其身份地位与实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超脱了寻常祖巫的范畴。
她虽名义上不再直接是祖巫,但其影响力,尤其是对土之巫族部落的影响力,依然举足轻重。
如今青寰天尊在这个敏感时刻前去寻她商谈,所为何事?
是试图调解巫妖矛盾?还是另有更深层次的图谋?
这其中的关窍,由不得两位妖族皇者不深思,不警惕。
但圣意已决,非他们所能揣度与置喙,二人只得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再次拱手,齐声道:
“谨遵天尊法旨,我等这便返回天庭。”
说罢,两道璀璨的金虹冲天而起,裹挟着浩荡的太阳真火气息,撕裂长空,直奔三十三天外的凌霄宝殿而去。
待帝俊太一离去,青寰身形微动,并未见任何法力波动,整个人便已从原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之前——幽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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