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通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像一袋被抽空的谷物。他双目翻白,七窍干涸,右手还死死攥着那半块玉佩,指节泛青。可那玉佩上的裂口,正缓缓渗出一滴血——不是他的血,颜色更深,近乎墨黑,悬在空中,微微震颤。
我盯着那滴血,掌心的净灵火没有熄灭,反而越燃越稳。方才那一撞让我胸口发闷,但更让我警觉的是他临死前的话:“它醒了……它一直没睡……”
话音落时,他脖颈上的契约烙印已经碎裂成灰,可那股怨气却没有散。它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扭曲、凝结,最终化作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一道横贯的裂口,像是被人用刀生生撕开。
它浮在半空,不动,不语,却让我识海中的镇魂令剧烈震颤。
这不是普通的怨魂,也不是鬼王残念。它比那些更古老,更沉,像一块沉在深渊里的铁碑,无声无息,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后退一步,脊背抵上湿冷的墙。巷子太窄,退无可退。我左手迅速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掌心净灵火随势蔓延,化作扇形火幕,拦在黑气与地面之间。潮湿的泥地最容易滋生阴秽,绝不能让它落地生根。
火光映在黑气上,那张脸微微波动,裂口缓缓张开,仿佛要吞下什么。可它没有扑上来,也没有后退,只是“看”着我,像在等待。
我闭眼,镇魂令在识海中悬立如剑。心念一动,默念:“溯源·微光。”
刹那间,一丝残念涌入脑海——风雨夜,祠堂,烛火摇曳。一个模糊的身影跪在蒲团上,手中玉佩染血,低声立誓。声音断续,唯有最后一句清晰入耳:“违约者,魂归不得。”
我睁眼,冷汗滑过额角。
这不是警告,是律令。是某种古老契约的裁决规则。
而赵元通,已经违约了。他亲手续签契约,却在我毁掉祭坛后,成了第一个被清算的人。
我低头看向怀中玉佩,它仍在发烫,与空中那张脸隐隐共振。那滴黑血终于落下,轻轻点在玉佩裂口上。
嗡——
两块残玉同时震颤,发出低频嗡鸣。紧接着,一道画面强行挤入我脑海。
祠堂,红嫁衣,女子背影。她割破掌心,鲜血浸透玉佩上的莲花纹。她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然后她抬头,看向门外——
那张脸,是我的脸。
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我瞬间清醒。镇魂观的法门不容有失,心神一旦被侵,便是万劫不复。我运转镇魂令,将一丝净灵火反向注入识海,焚尽那股侵入的寒意。
眼前幻象消散,但玉佩的热度未减。
我缓缓抬起左手,将玉佩举至胸前,直面那张黑气凝成的脸。
“若你是裁决之灵,那就看看——”我声音冷得像铁,“我许家女儿,可惧你这等藏头露尾之物?”
话音落,玉佩骤然爆发出一道金光。
金光与黑气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是铁器刮过石板。整条暗巷温度骤降,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内里青砖——砖上刻满血符,纹路与无忧村枯井底部如出一辙。
这不是偶然。
这巷子是节点,是祭阵的一部分。赵元通带我来这儿,不是为了交手,是为了引动什么。
我立刻明白,不能再拖。这地方已被激活,若等祭阵完全苏醒,恐怕连净灵火都压制不住。
我右掌猛拍地面,净灵火顺着手臂流入掌心,在身前划出一道火线,切断青砖上的符纹连接。火线所过,血符寸寸断裂,黑气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我双手迅速结印,镇魂令在识海轰然震动,一声清越龙吟自内传出。净灵火应召而起,化作数道锁链虚影,缠住黑气,强行压缩、凝聚。
那张脸剧烈扭曲,裂口大张,仿佛在无声咆哮。可它无法挣脱,被锁链层层裹住,越缩越小。
我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镇魂封魄符。这张符是我早年亲手绘制,专为拘禁未成形的邪灵残念所用。符纸泛黄,边缘已有磨损,但灵力未散。
我将符纸迎空一展,锁链虚影将黑气残念强行塞入符中。符纸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一道裂口般的纹路,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撞击。
我指尖凝火,迅速在符纸四角点上净灵火印,封死最后一道缝隙。
符纸安静下来。
我松了口气,可识海中的镇魂令依旧嗡鸣不止,像是在提醒我——危险未除。
我低头看向赵元通的尸体。他已经彻底僵硬,七窍干涸如枯井,契约烙印碎裂成灰,可那半块玉佩仍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我蹲下身,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可就在我触碰到玉佩的瞬间,尸体的手指猛地收紧,像是活了一样。
我心头一跳,迅速抽手后撤。
尸体没动,可那玉佩上的裂口,又渗出了一滴黑血。
这滴血没有悬空,而是顺着玉佩边缘滑落,滴在青砖的血符上。
血符微微一亮。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转身欲退。
可晚了。
整条暗巷的青砖同时震颤,血符逐一亮起,连成一片诡异的光网。地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阵法正在重启。
我迅速将封着黑气的符纸塞入怀中,右手再次凝起净灵火。可这一次,火光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玉佩在怀中剧烈发烫,几乎烫伤皮肤。
我猛然抬头,看向巷口。
晨光依旧洒在巷口,可那光,似乎比刚才暗了几分。
巷子深处,青砖上的血符越发明亮,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我的呼吸变得沉重,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咽寒铁。
镇魂令在识海中剧烈震颤,不再是预警,而是在示警——有东西,正从地底苏醒。
我盯着赵元通的尸体,忽然明白。
他不是来交手的。
他是来献祭的。
用自己的死,唤醒这座隐藏在城中的祭阵。
而我,是最后一个踏入这里的“违约者”。
我缓缓后退,每一步都踩在湿泥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可那声音,很快被地底的嗡鸣吞没。
血符的光蔓延到我脚边,青砖缝隙中渗出一丝黑雾。
我抬手,净灵火重新燃起,可火光摇曳,像是风中残烛。
巷口的晨光,正在一点点被吞噬。
我握紧手中的符纸,指尖发白。
就在这时,怀中玉佩突然一震。
那滴落在血符上的黑血,竟缓缓升起,重新悬在空中。
它转向我,轻轻一颤,像是在召唤。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离那滴血,只剩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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