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密室门口,手搭在门栓上,陈默递来的青铜令牌还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我没有立刻推开这扇门。
回头看向桌上的卷轴,那枚暗红手印像一块烧过的炭,沉在纸面最下方。陆玄尘说会长等的不是四品——可若真是为了国师位,仅靠鬼王丹远远不够。国师需百姓香火供奉、朝廷正式敕封,更得有通天彻地之能震慑四方修士。他凭什么?
念头一起,镇魂令便在我识海轻轻一震。
我松开门栓,转身走回桌前。烛火映着卷轴边缘泛黄的裂痕,我伸出食指,缓缓压向那枚血印。
“你做什么?”厉阳声音绷紧。
我没答,闭上眼。镇魂令浮现在识海中央,银光如丝,缠绕指尖。心念沉入守正之道,一股清明之意自眉心扩散。封印禁制开始松动,残魂留下的灵丝如同蛛网般浮现。
画面闪现。
一间密室,四壁刻满符文,地面凹陷成阵,中央悬着一只青铜丹炉,炉底燃着幽蓝火焰。炉口上方,一团黑雾翻滚不休,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嘶吼。
沈昭礼站在炉前,身穿玄袍,袖口绣金线蟠龙纹。他手中托着一颗漆黑丹丸,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随时会炸开。他盯着那颗丹药,嘴角扬起。
“第十一次炼制……终于成了。”
他五指收拢,丹药碎裂。
黑雾瞬间钻入鼻腔、双耳、眉心。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似有东西在游走。片刻后,他仰头大笑,声如裂帛:“再炼十颗!只要再炼十颗,我便是玄晶第一人!届时谁敢阻我登临国师之位?谁敢不拜我为神?”
画面晃动,视角偏移。我看见角落里跪着一人,披头散发,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那人抬起头,是个年轻女子,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她望着丹炉,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认出了什么。
沈昭礼转过身,朝她走去,蹲下,抬手抚过她的脸颊。
“别怕。”他声音忽然温柔,“你是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纯阴之体。等你的魂髓融入下一炉鬼王丹,我就不再需要别人了。”
女子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沈昭礼笑了:“你知道吗?鬼王不是野鬼,也不是灾祸。它是活的丹炉,是用三百七十二条命喂出来的容器。每杀一人,怨气就多一分;每献祭一个八字纯阴的女子,它的核心就稳固一分。它不会失控,因为它听我的命令。”
他站起身,走向丹炉,伸手探入黑雾之中。雾气缠绕手臂,竟未伤他分毫。
“等我集齐十二颗鬼王丹,便能引动全国怨气归流,借万民恐惧之力冲破五品桎梏。那时,我不再是除鬼之人,而是掌控鬼道的存在。玄晶国上下,都将匍匐在我脚下,称我为神。”
画面骤然中断。
我睁开眼,呼吸沉重,额角冷汗滑落。
“你看到什么了?”陈默问,语气低沉。
我看着他们三人:“鬼王不是自然形成的恶灵。它是会长亲手培育的‘丹炉’,靠不断献祭活人才能维持。每一颗鬼王丹,都是一条命炼成的阶梯。而他已经炼出了十一颗。”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厉阳猛地从矮凳上站起来,椅子倒地发出闷响。“十一颗?那岂不是已经有十一个人被抽尽魂髓?”
“不止。”我摇头,“无忧村那口枯井下的新娘,只是最近的一个。他说‘你是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纯阴之体’——说明至少已有八名女子遇害。剩下三人,可能藏在其他地方,也可能已经化作了丹药的一部分。”
陆玄尘脸色发白:“他刚才说什么?要集齐十二颗?”
“是。”我盯着桌上卷轴,“他说,等第十二颗炼成,就能引动全国怨气归流,冲击五品以上境界。他要的不只是修为,是让整个国家陷入恐惧,用百姓的惊惶做养料,把自己推上国师之位。”
“荒唐!”厉阳一掌拍在桌上,烛火猛跳,“国师须德高望重、为民除害,岂能由这种邪修窃据?”
“所以他必须掩盖一切。”陈默喃喃道,“每一次鬼患爆发,都是他在放鬼王出来收割怨气。而我们这些除鬼师,清理现场、安抚百姓、上报功绩……实际上是在帮他抹去痕迹,巩固他的名声。”
陆玄尘缓缓坐下,手指掐住眉心:“难怪这些年行会接的鬼患任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诡异。原来不是鬼变强了,是有人在刻意制造混乱。”
我低头看着那枚血印。徐知远留下的残念说得对——她不是最后一个。会长还在等第九、第十、第十一人。而第十二颗丹药一旦炼成,他就会彻底撕下面具。
“你们现在还认为,这只是清除一只恶鬼的任务吗?”我声音很轻。
没人回答。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倾斜,影子在墙上拉长又缩短。那页写着“沈昭礼”三字的卷宗被风吹动,一角微微翘起。
陈默慢慢将卷轴重新卷好,动作迟缓,像是怕惊醒什么。他抬头看我:“你说他已经有十一颗鬼王丹……那第十二个人选,是不是已经定好了?”
我沉默片刻。
会长说“你是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纯阴之体”。这意味着第九到第十一人还未找到合适人选,或者尚未动手。但第十二颗,才是最终关键。他需要一个足够纯净、足够强大、又能引发大规模怨气波动的目标。
我忽然想到什么。
太傅府……许家血脉世代清正,祖上出过三位镇魂观嫡传。而原身许千念,生辰八字正是纯阴至极,每逢月圆之夜,连烛火都会无故熄灭。
他是冲着我来的。
不只是因为我是太傅之女,更是因为我这具身体,本身就是最好的祭品。
“他在找人。”我说,“还没找到最后一个。”
厉阳皱眉:“谁?”
我没有回答。
陆玄尘忽然开口:“如果我们现在揭发他,有没有胜算?”
“没有。”陈默断然道,“名单上那些人,三分之一已被鬼王丹控制。其余人要么不知情,要么不敢反抗。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那就只能等?”厉阳冷笑,“等他炼完最后一颗丹,再跪着求他饶命?”
“不是等。”我看向他们,“是抢在他之前,毁掉炼丹的关键。”
“怎么毁?”
“找到鬼王真正的寄存之处。”我说,“既然它是活体丹炉,就必须有个宿主。会长不可能随身带着它。它一定藏在一个能持续吸收怨气的地方——比如,某个长期无人管理的祠堂、废弃道观,或是……地下冥池。”
陆玄尘眼神一动:“城西老皇庙,十年前因闹鬼封闭,至今未重修。那里曾是前朝祭祀亡魂之所,地底有引阴渠。”
“我去过。”厉阳低声道,“底下湿气重得反常,墙上有干涸的血迹,像是定期有人下去祭拜。”
我点头:“那就是了。鬼王不在荒山禁地,而在皇城脚下。会长利用行会职权,把最危险的鬼患都引向边境,自己却在眼皮底下养着真正的怪物。”
陈默看着我:“你要去?”
“必须去。”我说,“但不能明着进。老皇庙已被划入禁地,没有巡查令不得靠近。而且……”我顿了顿,“会长肯定设了眼线。”
陆玄尘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放在桌上。“这是我三年前执掌监察堂时的通行令,权限高于日常巡查令。你拿着它,可以在子时前进入禁区核心区。”
我伸手去拿。
厉阳突然按住铜牌。
“等等。”他盯着我,“你刚才追溯记忆时,脸色变了。你还瞒了什么?”
屋里气氛一下子绷紧。
我迎上他的目光:“他说,最后一颗鬼王丹,需要‘至纯之阴,伴以镇魂血脉’。许家是镇魂观旁支,而我……是这一代唯一活着的嫡系后裔。”
空气凝固了一瞬。
陈默猛地吸了口气。
厉阳松开手,声音低沉:“所以你不仅是目标,还是钥匙。”
我拿起铜牌,入手沉重。
“明天夜里,我会去老皇庙。”我说,“如果我没出来……就把这份卷轴交给皇城御史台。”
陆玄尘看着我,许久才道:“你不必一个人去。”
“现在还不行。”我摇头,“你们一旦现身,会长立刻就会察觉。我得先确认鬼王的位置,拿到证据。否则,哪怕我们全死在那里,也没人会信。”
说完,我转身再次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栓的刹那,听见陈默低声说:“许姑娘。”
我停下。
“小心点。”他说,“别让他知道你能看穿他。”
我拉开门。
夜风扑面而来,巷子里那盏油灯仍在摇晃,火光忽明忽暗,照见地上一片被风吹落的槐叶,叶脉上沾着一点泥,像是踩过坟地的人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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