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行会门前,掌心的热意尚未散去,那缕蓝焰虽已收回识海,但镇魂令仍在微微震颤,像一根绷紧的弦。人群还未完全退开,议论声嗡嗡作响,有人指着地上残留的灰烬,有人惊疑地打量着我。
就在这片刻安静里,侧巷中一道黑影猛地窜出。
是那个假道士。
他原本已逃入暗处,此刻却折返而来,脸上再无先前的嚣张,只有一股狠戾翻涌。他袖口一抖,三张符纸瞬间离手,未及展念咒语,符纸竟自行燃起幽绿火光,化作三条扭曲黑烟,如毒蛇般朝我面门扑来!
速度快得几乎贴着空气撕裂。
围观百姓尖叫着四散后退,场面顿时大乱。
我没有动。
识海中的镇魂令骤然一沉,一股清明直贯四肢。左手指尖疾划而出,三道无形弧线在空中凝成——破妄印,镇魂观秘传手印之一,专破虚妄邪法。指节划过皮肤时带起一丝微麻,那是魂力凝聚的征兆。
“临。”
一字出口,手印落定。
右手并指如剑,自胸前猛然推出。藏于识海深处的净灵火应念而动,顺着经脉奔涌至指尖,不再只是细丝状的蓝焰,而是一道炽白火线,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直刺飞来的三道黑烟。
“嗤——”
火线贯穿第一张符咒,黑烟像是活物般剧烈扭动,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哀鸣,随即燃烧殆尽,连灰都没留下。
第二、第三道紧随其后,尽数被穿焚,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臭,像是腐肉烧熟的味道。
三符俱毁。
那假道士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双臂下意识挡在面前,仿佛还怕那火焰会追着他烧过去。他的袖子已被火星溅到,边缘焦黑卷曲,冒出缕缕青烟。
“你……”他喉咙滚动,声音发颤,“你怎么可能用得出这种火?这不是普通的净灵术!”
我没答话,只是缓缓收手,将残余的火意沉回识海。镇魂令轻轻一震,反馈来一丝温润气流,那是净化邪符后所得的微弱修为滋养。我盯着他,语气平静:“你敢当街行骗,就不怕报应?”
他忽然瞪大眼睛,死死盯住我的左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镇魂手印!”他失声喊出,“你是镇魂观的人!你根本不是什么无名丫头!”
这话一出,全场骤静。
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人群瞬间止声,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也有老人悄悄往后缩了半步,似乎听过“镇魂观”三个字背后的分量。
我也心头一凛。
镇魂观早已式微,隐世不出,外界只当它是传说中的古派,真正知晓其存在的不过寥寥几人。这等邪修,怎会认得手印?
眼角余光扫向行会大门。
那名黑袍监察使不知何时已走出数步,站在我与假道士之间,距离不过五丈。他面容冷峻,目光如刀锋般落在我刚刚结印的左手上,眼神里没有惊诧,只有审视。
“你说她是镇魂观弟子?”他开口,声音低沉,“证据呢?”
假道士浑身一抖,像是被这句话拉回现实,急忙摇头:“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她刚才的手势太像了,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监察使冷冷打断,“当街散布伪符,诱引阴祟扰民,现在又攀扯正统道脉,罪加一等。”
两名灰袍弟子立刻上前,架起那假道士就要往侧门拖。他挣扎着回头,目光扫过我时满是怨毒,嘴唇翕动,似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块布塞住了嘴。
我垂下手臂,指尖的热度彻底消散。
方才那一击虽不耗力,但左肋旧伤隐隐抽痛,提醒我身体仍未恢复。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抬眼看向监察使。
他正盯着我,没说话。
气氛僵持了几息。
“你刚才结的手印,”他终于开口,“不是驱邪通用式,也不是行会收录的任何一种符咒引式。你在哪学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眼时换上一副茫然神色:“大人误会了,我只是照着一本破旧图册练的,小时候捡来的,在城南废书摊上花两个铜板买的。若不合规矩,我愿意受罚。”
他眉梢微动,显然不信。
我又转过身,面向仍滞留原地的百姓,声音放亮了些:“诸位,伪符已毁,不必再惧。真正的邪祟不会靠一张黄纸就能挡住,若有异状,请速往行会备案,由正规除鬼师处置。”
人群中有妇人点头,抱着孩子的老者也轻叹一声:“多谢姑娘揭穿骗局,不然我家娃儿真要遭殃了。”
几句感激传来,原本因“镇魂观”三字掀起的紧张稍稍缓和。
监察使沉默片刻,终于移开视线,对身边弟子道:“带进去,严审来源。尤其是那些朱砂和血料,查清楚是从何处购得。”
“是。”灰袍弟子领命,押着假道士消失在侧门后。
场中只剩我和他。
夜风拂过台阶,吹起衣角。我站着没动,也没再开口。
他看着我,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千念。”我说。
“你想接无忧村的任务?”
“是。”
他眯了眯眼:“你知道那任务死了多少人吗?前两批三品师进去,连尸首都找不到。”
“我知道。”我点头,“所以我才要接。”
他没再问,转身欲走。
就在他抬脚之际,忽又顿住,背对着我说:“下次动手,别用那种手印。有些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完,他迈步走入大门,厚重的朱漆门缓缓合拢,只留下一道缝隙透出里面的灯火。
我站在原地,风吹得额前碎发轻晃。
识海中,镇魂令依旧温热,像是刚经历一场小战后的余波未平。我知道,刚才那一式破妄印,已在某些人心中埋下了疑问的根。
但我别无选择。
假道士最后一句喊叫,未必是胡言。他为何识得镇魂手印?那些符纸背后,是否另有传授之人?若是寻常骗子,怎敢在行会门口公然售卖招阴之符?
我缓缓握拳,指甲掐进掌心。
疼痛让我清醒。
这局棋,比我想象中更复杂。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三更已过。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忽觉脚下有异。
低头一看,方才假道士跪地时掉落了一角布片,沾着泥灰,不起眼地贴在石阶边缘。我弯腰拾起,指尖触到内层时微微一顿——
布料夹层里,似乎缝着什么东西。
我轻轻一搓,感受到细微的硬质轮廓,像是纸条,或是薄玉片。
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大门突然传出脚步声。
我迅速将布片塞入袖中,抬头时,一名灰袍弟子从门内走出,朝我望来。
“大人让你留下名册地址。”他说,“若要接任务,明日辰时再来。”
我点头应下,退后两步,拱手行礼。
转身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
风掠过耳畔,袖中的布片贴着手腕,冰冷而沉默。
我迈下台阶,走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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