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熄灭的刹那,我听见风动。
不是窗外的风,是剑锋破空带起的气流。那股寒意贴着地面窜来,像蛇游过脚背。我来不及细想,右臂雷甲本能地一震,电弧在身前划出半圆,噼啪炸响中映出一道修长身影——南宫景澄站在门口,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一滴未凝的血珠,正落在我的影子上。
他来了。
夫人退到了墙边,嘴角那点冷笑还没散。三名黑衣人也悄然后撤半步,仿佛连他们都在等这个人发号施令。屋里的空气像是被抽紧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还以为你要躲在幕后一辈子。”我声音很稳,掌心却已渗出汗意。雷甲符的热度还在经脉里烧着,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识海深处隐隐发胀,像是有根线在往脑子深处钻。
南宫没答话。他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目光沉得像井水。然后他动了。
一步踏进,剑光如雪崩般压来。
我没有退。雷甲顺着右臂蔓延至肩头,电蛇缠绕,迎着剑锋直冲上去。金属相撞的瞬间,刺目的火花爆开,震得我整条手臂发麻。他的剑太快,快到几乎看不清轨迹,但我捕捉到了一丝迟滞——就在他挥剑的刹那,袖口掠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符纹波动。
那是王府禁制的气息。
我咬牙催动镇魂令,识海中银光一闪,净灵火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注入雷甲。电弧骤然暴涨,顺着剑身反窜而上。南宫手腕一抖,剑势偏移,擦过我的左肩,布料裂开,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血流了下来。
他退了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被电火烧出了几道焦痕,皮肉翻卷,边缘泛着青灰。他盯着看了两息,忽然笑了。
“你竟敢伤我。”
声音很轻,却让我脊背一凉。
“这不是你第一次想夺走什么。”我抹掉肩上的血,指尖沾红,“但也不是第一次失手。”
他不再笑。眼神冷下来,像是换了个人。刚才那一瞬的温雅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压迫感。他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浮现出一枚暗红色符印,纹路扭曲,像是用血画成的。
我心头一紧。
那是锁魂印,专克灵器共鸣。一旦落下,识海中的镇魂令会被强行剥离,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魄撕裂。
他要动真格的了。
我不等他出手,抢先一步跃起,右拳直轰地面。雷甲之力灌入地板,电流呈蛛网状扩散,逼得他不得不跳开。趁这空隙,我翻身滚向屏风方向,借力站稳。那面旧屏风还在,底部的红雾仍未散去,甚至比刚才更浓了些,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缓慢旋转。
南宫落地时脚步极稳,连衣角都没晃。他看着我,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以为你能逃?这府里每一寸地砖都刻着我的符文,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有我的印记。你躲不掉。”
“我不是在躲。”我撑着屏风站直,“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你亲自来送伤。”
话音未落,我猛地将雷甲符推至极限。整条右臂的铠甲发出嗡鸣,电光由蓝转白,炽热得几乎要融化皮肉。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冲了出去。
南宫举剑迎击。
这一次,我没有硬接。我在离他三尺处猛然变向,借电流反弹之力侧滑半步,左手从袖中抽出一张备用符纸——那是我在无忧村用残骨炼出的怨火符,本打算留作后手。
符纸拍在他后背的瞬间点燃。
火焰不是橙红,而是幽绿,带着腐朽的气息。南宫闷哼一声,身形微晃。那层防护符衣被烧穿一角,露出底下绷紧的肌肉。他猛地转身,剑锋横扫,我勉强低头,剑气仍割开了额角,血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视线。
但他没能再追击。
因为就在这时,屏风后的红雾突然剧烈翻涌,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南宫脸色一变,迅速后撤两步,手中剑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那团雾。
我也愣住了。
那不是普通的拘魂之气。它在动,像是有了意识,正一点点凝聚成人形轮廓。而更让我心惊的是,镇魂令在我识海中剧烈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熟悉的东西。
记忆碎片闪过——无忧村的老槐树下,那个被钉在树干上的女人,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替我……找回名字。”
这气息,和她一样。
南宫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没有再看我,而是转向夫人:“这就是你说的‘养伤’?你把不该放出来的东西,放出来了?”
夫人垂着眼,不说话。
“你们合伙设局。”我抹去眼角的血,“一个假病引我入室,一个埋伏夺符,最后再用这东西扰乱局势。可惜你们算漏了一点——”
“哪一点?”南宫冷冷问。
“它认得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不顾肩头剧痛。雷甲已经黯淡,只剩下零星电光在跳动。但我不能停。我伸出手,掌心朝向那团红雾。
“我知道你是谁。”我说,“你也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雾气停滞了一瞬。
然后,它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缓缓靠近我,像是一种确认。当它触碰到我指尖的刹那,一股冰冷的记忆涌入脑海——铁链、地窖、符咒燃烧的声音,还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是个女孩。
我猛地睁眼,却发现南宫已经不在原地。他出现在我身后,剑尖抵住我的后颈,寒意刺入皮肤。
“够了。”他说,“符留下,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去。”
我没有回头。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不信也得信。”他声音低下去,“许知微,你根本不明白你现在站在什么样的悬崖边上。你以为你在查真相?你只是在加速它的苏醒。”
“那就让它醒。”
我猛然转身,雷甲最后一丝能量爆发,电光狠狠撞上他的胸口。他猝不及防,被震退数步,剑脱手飞出,撞在墙上铛然作响。
我也跪了下去。
经脉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喉咙发甜,一口血涌上来,我硬生生咽了回去。雷甲彻底消散,右臂恢复原状,只余一片焦黑烫伤。
南宫扶着墙站起,右臂的焦痕正在渗血。他盯着我,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忌惮。
“你宁愿毁掉自己,也不交出符源?”
我没回答。只是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左手按在胸口,防止那口血再往上冲。
“你不懂。”我看着他,“有些东西,不是属于谁的问题。是你根本不配碰。”
他沉默了几息。
然后他捡起剑,没有再攻。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骨头里。
夫人依旧不动,目光在我和南宫之间来回。
三名黑衣人握紧武器,却没有上前。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那团红雾还在缓缓流转,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站着,腿在抖,但没倒。
南宫终于开口:“这次算你赢。”
“不算。”我咳了一声,血沫溅在唇角,“只是还没完。”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门槛处停下。
“下次见面,”他说,“我会带更多的人来。”
门关上了。
我靠着屏风滑坐在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才让自己保持清醒。肩上的伤在流血,额头的血糊住了眼睛,嘴里全是铁锈味。
可我还活着。
而且,我守住了符源,也守住了识海的秘密。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我抬起手,看着指尖残留的绿雾痕迹,轻声说:“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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