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网腾起的刹那,我五指插入泥土,将最后一丝净灵火沉入地脉。热流顺着掌心倒灌而上,像是逆着经络奔涌的岩浆,烧得指尖发麻。我能感觉到四周游散的怨气被这股反向牵引之力拉扯,如细沙汇入干涸河床,争先恐后地朝识海深处涌去。
镇魂令在脑海中剧烈震颤,像是一把久未出鞘的刀终于嗅到了血味。
紫袍老者站在左侧,剑锋微斜,护魂光罩已经出现裂纹,细微的金光正从缝隙中渗漏。黑袍除鬼师右手紧握破禁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符纸边缘开始自燃,灰烬飘落如雪。三人结成的金缚诀阵势已推进至七成,空气中浮现出淡金色的三角纹路,缓缓压下,如同天网将落。
还剩不到十息。
我闭眼,心神沉入识海。那里原本黯淡的镇魂令此刻通体泛金,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古老纹路,层层叠叠,如莲瓣初绽。它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怨气,每一缕邪祟之力都被瞬间炼化,转化为纯粹的净灵火源。我的意识几乎被这股洪流冲散,但我知道不能退——一旦松手,不只是我,连他们也会被金缚诀锁死魂核,沦为皇室手中的傀儡。
“镇魂守正,不堕邪心。”我在心底默念祖训。
话音未落,识海中央忽然绽放出一朵金色火莲。它无声悬浮,每一片花瓣都由凝练到极致的净灵火构成,流转着温润却不可直视的光晕。那是镇魂令的终极形态,是历代大弟子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触及的境界。而此刻,它因我识海中的执念与绝境,第一次真正觉醒。
我没有时间惊叹。
心念一动,火莲旋转,一股浩然之力自灵魂深处爆发。金焰顺着经脉奔涌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流动的光焰,将我整个人包裹其中。皮肤灼痛,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刺入又拔出,但我咬牙撑住,不敢有丝毫松懈。
头顶三寸,虚影显现。
那朵金莲破识海而出,悬于空中,缓缓绽放。涟漪般的波动扩散开来,所及之处,金缚诀的符纹寸寸崩解,如同冰雪遇阳。三名密使脸色骤变,掌心金光反噬自身,喉头一甜,齐齐喷出鲜血。他们试图维持结印,可魂力已不受控制地溃散,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正前方那名手持青铜铃的密使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头顶的火莲。“这……不可能!镇魂令早已断代,你怎么可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
金焰余势未止,缠绕上三人手腕,拘魂器残片在高温中熔成铁水,滴落在地,发出滋滋声响。魂力链接彻底斩断,他们的玄术根基遭到重创,短时间内再无法凝聚任何术法。
我缓缓睁眼。
视线有些模糊,识海空荡得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刚才那一击耗去了太多力量,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但我不能倒。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强撑着站直身体,指尖轻点眉心,将火莲收回识海。令体归于平静,可那圈新生的金纹依旧微微闪烁,像是烙印下的胜利印记。
紫袍老者没有上前扶我,只是默默收剑入鞘,退至侧后方,目光复杂。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那不是技巧,也不是天赋,而是某种更深、更古老的传承在复苏。
黑袍除鬼师低头看着掌心尚未燃尽的破禁符,轻轻叹了口气,将它撕碎,任风吹散。他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敬畏再也藏不住。
我一步步走向瘫倒的三人。
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旧伤未愈,新力耗尽,我能支撑到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但他们必须听清楚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少。
停在为首密使面前,我低头看他。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夜风,“镇魂令,不容亵渎。”
他仰头望着我,嘴角还挂着血,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眼神里有惊惧,也有动摇,甚至……一丝恐惧。
我没有再多言。
转身时,余光扫过血池方向。黑气依旧封死池面,但刚才那一声闷响之后,再无动静。鬼王没有出来,也没有消失。它还在里面,等着什么,或者……也在怕什么。
我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蜷缩。
镇魂令在我识海中静静旋转,金纹微闪。它刚才吸收了大量怨气,也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气息片段——那些不属于鬼王本体的记忆残影,混乱、破碎,却带着熟悉的道韵。那是镇魂观的痕迹,也是通往真相的钥匙。
只要我愿意追溯,就能看到更多。
但现在不行。
我抬手按住胸口,呼吸略显沉重。强行催动终极形态带来的反噬已经开始,识海像是被烈火炙烤后的荒原,干涸而疼痛。若此时追溯亡魂记忆,极可能神志受损,甚至陷入幻境无法脱身。
必须等。
等体力恢复,等心境平稳,等一个不会被打扰的时机。
紫袍老者低声道:“你还撑得住吗?”
我没回头,只轻轻点头。
“那接下来呢?”黑袍除鬼师问,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多了几分谨慎。
我望向血池。
“等它再动。”我说,“然后,我会进去。”
话音刚落,脚下泥土忽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不是来自血池。
是地底。
我猛地低头,看见一道极细的裂痕从脚边蔓延开去,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方缓缓移动。紧接着,一股阴寒之气自裂缝中渗出,带着腐朽与焦灼交织的气息。
这不是怨气。
是死火的味道。
我瞳孔一缩,立刻后退半步。就在这瞬间,裂缝中窜出一缕暗红色火焰,贴着地面疾射而出,直扑一名瘫倒的密使。
那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火焰已缠上他的手臂。
皮肉瞬间焦黑,但他竟发不出声音,像是喉咙被无形之手扼住。他的眼睛急速充血,瞳孔扩张,整个人开始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
我认得这种火。
不是凡焰,也不是鬼火。
是炼魂炉里残留的余烬,专焚魂魄,不留轮回。
有人在用这种方式灭口。
我抬手欲召净灵火,却发现识海滞涩,令体虽在,却难以迅速响应。刚才那一击消耗太大,至少需要半炷香才能恢复些许。
眼看那火焰即将吞没密使头颅,一道青光骤然掠过。
紫袍老者的剑尖挑起一束草叶,精准切入火焰根部。青光与红焰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红焰剧烈扭动,最终熄灭。
密使瘫在地上,半边身体已碳化,气息微弱。
我蹲下身,伸手探向他额头。
指尖刚触到皮肤,一股残存的意念猛地冲进识海。
不是画面,不是声音。
是一个名字。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我猛地收回手,心跳加快。
这个名字,和二十年前镇魂观某位失踪长老的道号完全一致。而那位长老,据传早在观门覆灭之夜便已陨落。
可如果他还活着……
念头未尽,血池上方的黑气突然剧烈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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