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宇身体前倾,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死死盯着孙大虎那双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砸了过去:
“现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你们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一五一十,全都给我交代出来!”
这一声怒吼,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实话药剂”的作用下,孙大虎的心理防线本就已变得脆弱不堪,刘文宇这突如其来、信息量巨大且极具冲击力的诈问,瞬间摧毁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他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混乱,张了张嘴想要继续狡辩,但说出来的话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不是!” 孙大虎本能地想否认,但话语却不受控制地拐了弯,变成了颤抖的供述,“…他们…吴江…秦明…我们…我们是一起的…”
宋志刚经验何等老辣,立刻意识到转机来了!他猛地坐直身体,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住孙大虎,之前所有的不耐烦和焦躁瞬间被全神贯注的凌厉所取代。
他没有打断,只是用眼神示意负责记录的公安加快速度,同时给刘文宇递去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惊异和催促的眼神。
刘文宇心领神会,再次加重语气,趁热打铁:“一起的?说清楚!什么时候?干了什么?!一件一件说!敢漏掉一件,哼!” 那声冷哼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孙大虎又是一颤,眼神彻底空洞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噩梦般的回忆,语速开始加快,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板语调,仿佛在背诵一段与他无关的恐怖故事:
“是…是四九城快解放那会儿…当时城里乱得很…那天晚上…下着毛毛雨…我们三个,我,吴江,秦明…手里都没钱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就…就盯上了鼓楼东大街那家‘永丰杂货铺’…老掌柜是个怂包,但我们知道他有点家底…”
他吞咽了一下,似乎喉咙极其干涩。
“我们…我们拿着柴刀和棍子…直接翻墙进去…那老家伙当时吓得直接尿了裤子…跪在地上磕头…把藏钱的匣子抱出来了…里面…里面有大洋,还有…还有十根小黄鱼…”
“我们拿了金子…本来想走了…可是…可是…”他的声音里突然掺进了一丝浑浊的欲望和恐惧。
“…可是他那小妾…正好听到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很白…吴江先扑上去的…然后…然后我…我也…”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罪恶感,却又被药剂驱使着无法停止。
“我们…我们把她…就在铺子里…老掌柜哭喊着扑上来咬我…被秦明一棍子打倒了…我们完了事…怕得要死…吴江说…不能留活口…不然我们都得死…”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只有孙大虎平板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和记录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然后呢?!”宋志刚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淬火的钢铁。
“然后…我们就…就用铺里的麻绳…把老掌柜…和那个女的…都…都勒死了…”孙大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脸上肌肉抽搐,却无法停下。
“…尸体太重…不好搬出城外…吴江说后院有口枯井…我们…我们就把他们…扔下去了…还扔了好多烂筐和泥土下去…盖住…”
他仿佛用尽了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
宋志刚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他办案多年,恶性案件见过不少,但如此残忍、为财害命又奸淫杀人的,也属极端恶劣!
深吸一口气,正待继续追问细节,却见孙大虎仿佛梦魇未醒,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依旧那般平板恐怖:
“…那十根小黄鱼…我们分了…躲风头…偷偷摸摸花…不敢大手大脚…后来我们用那钱买了份工作,可…可工资总是不够花…”
宋志刚的心猛地一沉!还有?!
“…两年前…对,就是前年秋天…夜里下着很大的雨…我们实在是没钱了,而且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这次谁是主谋?”刘文宇冷声插问,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精准。
“是…是秦明…他说他知道南城陶然亭那边有户独门院子…以前是个小地主…虽然被打倒了…但肯定…肯定还藏着好东西…”孙大虎机械地回答,“…雨声大…好下手…”
“我们翻墙进去的…那家人睡得死…我们在他家炕洞里…真的摸出一个小坛子…里面有不少银元和一些首饰…我们…我们本来真的没想再害命…拿了东西就想走…”
他的语调突然变得急促而恐惧。
“可是…可是那家的老头…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可能是起夜…正好在院子里撞见我们…他吓得大叫…扑上来抱住秦明的大腿不放手…”
“吴江从后面捂他的嘴…老头挣扎得厉害…咬了他一口…吴江急了…掏出攮子(匕首)就捅…捅了好几刀…老头倒下去还在哼哼…”
“动静太大了…屋里灯亮了…他老婆…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子…都跑出来了…看见我们…看见地上的血…全都吓疯了…乱叫…”
孙大虎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不灭口…我们都得被枪毙…我们…我们三个…就…就…”
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就怎么样?!”宋志刚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胸中的怒火已然滔天。
“就把他们…全都…全都杀了…”孙大虎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那家儿子有点力气,抡起板凳反抗…把我额头打破了…就是这道疤…”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摸额头,但被铐着动弹不得。
“…最后…全都死了…满院子都是血…雨都冲不干净…”
“尸体呢?!”宋志刚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那院子后面…也…也有一口废井…”孙大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和…和几年前一样…扔下去…盖了些柴火和破席子…”
说完这最后一句,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只剩下沉重的、带着哭音的喘息。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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