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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传来的四个字,像四柄无形的铁锤,砸在张济的脸上,将他那副志得意满的笑容敲得粉碎。
下马。
这两个字,在洛阳城里,除了董卓和吕布,已经很久没人敢对胡轸将军麾下的军官这么说了。
张济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马缰,一股被当众羞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险些就要破口大骂。可当他的目光,再次对上城下那片沉默如林的黑色甲胄时,那股火气又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
他能感觉到,那数百道藏在冰冷面甲后的视线,已经死死地锁定了他。那不是寻常士兵的目光,没有好奇,没有畏惧,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块即将被切割的肉。
张济的喉咙发干,后背渗出了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那些可以随意呵斥的巡街杂兵,而是一头真正的、择人而噬的猛虎。
车厢内,李玄的眼帘微微垂下,瞳孔深处,那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华,正清晰地映照出城楼上那道孤高身影的底细。
【姓名:高顺】
【词条:陷阵营(金色,绑定)、忠于吕布(红色)、治军严明(蓝色)、清廉(蓝色)、不善言辞(绿色)】
【状态:警惕、恪尽职守】
果然是他。
李玄的心中,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种预料之中的凝重。当【清廉】那两个蓝色的字眼映入眼帘时,他就知道,张济和他怀里那把价值连城的焦尾琴,今天算是踢到一块烧红的铁板了。
这块铁板,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张济终究还是翻身下马了。这个动作,他做得极为僵硬,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敢再抬头去看城楼上的高顺,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怀里的“大宝贝”上。
他抱着那用粗布包裹的焦尾琴,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陷阵营方阵还有十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既能让他感觉到对方的压迫力,又不至于让他双腿发软。
“高将军!”张济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末将乃胡轸将军麾下司马张济,奉……奉将军之命,护送一位故人出城。绝无歹意!”
城楼上,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夜风卷着火炬的烟尘,呼啸而过。
张济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一咬牙,将心一横,伸手解开了包裹着焦尾琴的粗布,将那张造型古朴、琴尾带着一抹独特焦痕的绝世名琴,高高举起。
“高将军明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此乃蔡伯喈先生的焦尾琴!温侯(吕布)雅好音律,对此琴思慕已久,末将特意寻来,正要献与温侯!还请高将军行个方便,待末将在温侯面前,定会为将军美言几句!”
他将“温侯”两个字咬得极重,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在他看来,整个并州军,没人敢不给吕布面子。高顺是吕布的心腹,更该如此。
焦尾琴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任何一个懂行的人,都会为之疯狂。
然而,陷阵营的方阵,依旧纹丝不动。
城楼上的高顺,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仿佛那把名动天下的焦尾琴,在他眼里,还不如城墙上的一块砖头。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张济高举着琴,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进退两难。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献宝的使者,更像一个在刑场上等待行刑的囚犯,而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小丑。
车厢里,王允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灰败。他久在朝堂,对高顺“性清白,不好饮,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的传闻早有耳闻。他知道,张济这种市井流氓般的手段,在高顺面前,只会自取其辱。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了。
貂蝉更是吓得屏住了呼吸,她不懂什么焦尾琴,也不懂什么高将军,但她能感觉到车外那股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恐怖气氛。她下意识地朝李玄身边挪了挪,仿佛只有靠近这个少年,才能找到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就在张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城楼上,终于再次传来了高顺那冰冷的声音。
“宵禁之后,任何人不得出入。此乃相国军令。”
“放下兵器,打开车厢,接受查验。”
“违令者,以奸细论处。”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他甚至没有提一句“焦尾琴”,也没有提一句“温侯”,仿佛张济刚才那番表演,只是一个无聊的屁。
“你!”张济再也忍不住了,屈辱与愤怒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放下焦尾琴,一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指着城楼怒吼道:“高顺!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是为温侯办事!你敢拦我,等温侯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他这是在赌,赌高顺不敢真的得罪吕布。
然而,他话音未落。
“嗡——”
一声整齐划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陷阵营的方阵中响起。
只见前三排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由一个大脑操控,齐齐向前踏出一步。他们手中的长戈,戈头微微放低,锋利的矛尖在火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精准地对准了张济和他们身后的马车。
整个过程,没有一声呐喊,没有一句命令。
只有沉默。
沉默的脚步,沉默的杀机。
这无声的威胁,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咆哮,都要恐怖一万倍。
张济按在刀柄上的手,瞬间僵住了。他感觉自己被数百条毒蛇盯上,只要他再敢动一下,就会被瞬间撕成碎片。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上后脑勺。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平稳的声音,却从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传了出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张司马,退下吧。”
是李玄。
他撩开了车帘,缓步从车上走了下来,平静地站在了张济和陷阵营之间。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一凝。
张济愕然地看着他,而城楼上的高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第一次,透出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李玄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他只是抬头,仰望着城楼上那道黑色的身影,朗声说道:“高将军,我们并非奸细,只是想活命的普通人。焦尾琴,也确实是为您家主公准备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传遍了整个城门。
“只是……”李玄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张司马他,送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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