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之上,李玄的命令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杀!”
张宁的嘶吼清越而决绝,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紧接着,是两百名玄甲军士兵齐声迸发出的怒吼。这股声音凝聚成了一股有形的实体,不再是杂乱的呐喊,而是一记沉闷的战鼓,重重地擂在了山谷中每一个人的心上。
黑色的洪流,开始移动了。
那不是奔跑,更不是冲锋,而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整体推进。两百名士兵,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连接在一起,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从山岗的缓坡上缓缓压下。他们的速度在稳定地提升,但阵型却丝毫不乱,像是一整块黑色的钢铁,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沉稳而坚定地推向了战场。
矛尖组成的森林,在日光下闪烁着细碎而致命的寒芒。黑色的盔甲连成一片,无声地吞噬着光线,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山谷中,刚刚从帅旗被毁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孙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
只看了一眼,这位江东猛虎的瞳孔便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戎马半生,见过董卓麾下骄横的西凉铁骑,也见过京师号称精锐的北军五校,可他从未见过这样一支军队。
那是一种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秩序感。每一个士兵的动作,都像是被同一个意志操控的傀儡,精准、高效、毫无多余。但诡异的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却又是活生生的人类才能拥有的,那种被【勇猛】词条催发到极致的、近乎狂热的战意。
冰冷的机械感与灼热的生命力,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被完美地融合在这一支军队身上,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令人心悸的恐怖。
“这……”孙坚身边的程普,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想说“这是谁的部曲”,可放眼天下,他想不出任何一个诸侯,能练出如此一支强军。
这支军队的目标明确得可怕。他们无视了正在溃逃的黄巾军主力,也无视了被围困在中央的孙坚部,像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径直切向了整个黄巾军包围圈最薄弱,也最关键的左翼。
那里,正是那个头顶【贪功】与【胆小】词条的胖头目所在的位置。
“头领!快看!那边!”一个亲信惊恐地指着侧后方。
胖头目刚刚才从帅旗被毁的惊骇中挣扎出来,正准备带头逃跑,闻言猛地回头。
只一眼,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如果说,刚才那支从天而降的火箭,带给他的是对未知的恐惧。那么此刻,这支正朝着他笔直压过来的黑色军队,带给他的就是死亡本身降临的、无可辩驳的绝望。
他甚至能看清前排士兵那一张张在头盔下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以及那眼神中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不……不要过来!!”
【胆小】的灰色词条在他头顶疯狂闪烁,那点微弱的【贪功】绿光早已被彻底吞噬。他所有的理智都在瞬间崩溃,猛地一拽马缰,想要调转方向逃命。
然而,他胯下的那匹瘦马,显然也被那股迎面而来的恐怖杀气所慑,惊得人立而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
“啊!”
胖头目猝不及防,肥硕的身躯像一个麻袋般从马背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泥地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脚却被马镫死死地缠住,动弹不得。
他绝望地回头,那片黑色的钢铁森林,已经近在眼前。
“不——”
凄厉的惨叫,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无情地碾过。
玄甲军的阵线,与黄巾军混乱的左翼,终于撞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也没有兵器与兵器格挡的锐响。
有的,只是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利刃刺入肉体的“噗嗤”声。
玄甲军的士兵,甚至没有挥舞手中的长矛,他们只是保持着平举的姿势,用身体的重量和前冲的惯性,将那三尺长的矛尖,送进了面前敌人的胸膛。
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是一场演练。
黄巾军左翼的阵线,就像一块被烧红烙铁烫进去的牛油,无声无息地塌陷、融化,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能组织起来。那些临时被赋予了【勇猛】词条的玄甲军士兵,眼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本能。一击得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出长矛,在同伴的掩护下,迈出下一步,刺出下一矛。
张宁冲杀在最前方,她手中的长刀上下翻飞,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她身上的【领袖】光环,如同一个无形的节拍器,让整个玄甲军的攻击节奏愈发协调、致命。他们就像一个整体,一个拥有两百条手臂、两百柄长矛的战争巨兽,冷酷地撕扯着眼前的一切。
山谷中的孙坚,完整地目睹了这一幕。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握着古锭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看出来了。
那支神秘军队的指挥者,是一个真正的战争天才。
先以神乎其技的一箭,射落帅旗,从精神上彻底摧毁黄巾军的军心。这便是“声东”。
紧接着,在敌人军心大乱,指挥失灵,阵型崩溃的瞬间,投入最精锐的突击力量,直捣黄龙,攻击那个看似强大实则最怯懦的指挥节点。这便是“击西”。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将战场心理学运用到了极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术,而是艺术。
一种血腥而残酷的战争艺术。
孙坚军的溃败,在这一刻被彻底遏制。黄巾军的包围圈,被这柄黑色的匕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无法愈合的口子。原本围攻他们的敌人,此刻正背对着他们,哭爹喊娘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生与死的界限,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主公!敌军……敌军溃了!”韩当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与狂喜。
“我们……得救了!”一名年轻的士兵,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孙坚没有理会身边的欢呼,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越过了那片正在单方面屠杀的黑色森林,越过了那些仓皇逃窜的黄巾乱兵,最终,死死地定格在了远方那片寂静的山岗上。
风,吹起了山岗上那个年轻人的衣袂。
他依旧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平静地注视着山谷中的一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杀戮的快意,只有一种棋手俯瞰自己棋局时的淡然与从容。
仿佛这山谷中的数千条人命,这场足以改变陈留局势的战争,都只不过是他指尖随意落下的一枚棋子。
孙坚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荒谬而又无比真实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支神鬼莫测的箭,那支战力恐怖的军队,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山岗上那个看起来甚至比自己儿子还要年轻的……男人。
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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