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一个省会城市,庄队带着顾晓玥在迎宾馆等待蒋厅长。一般迎宾馆承担政务接待职能,隐秘性较好,对于蒋厅这样的大领导,要跟私生女相认,这里无疑是最适合的选择。
晚饭之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6L在华灯初上的傍晚驶进迎宾馆,在一栋独栋小楼门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着深驼色半高领薄毛衣搭配一件黑色带连帽设计的牛角扣冲锋衣,与毛衣同色系的卡其色休闲直筒裤与一双深棕色工装靴,低调贵气,气场十足,这气质,哪怕站在帅气阳光的年轻男人身边都毫不逊色。
由于事情的私密性,今晚过来,蒋厅自己驾车没让司机接送。
一下车,点了根烟,抽了几口缓了缓,径直走向101的房门。
庄队应声开门,两位老友,相视默契的一笑,说话前先来个拥抱。
“蒋厅,你这任务,我压力很大啊。缉毒破案围剿都没你这任务艰巨,我这多长出来的白头发必须算在你头上。”庄队首先开口。尽管庄队和蒋厅两人同学兼多年老友,但庄队在老友面前仍保持着上下级该有的分寸,并没有对领导直呼其名。
面对老友的恭敬,蒋厅也无任何违和感,天生自带领导的那种霸气,当然并不是蒋厅对庄队这位老同学的无视,只是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对这些恭敬早已习以为常,他没必要,也装不出一副放下架子和蔼可亲那样虚伪的模样。
“辛苦你了,庄凯!”而此时蒋厅对老友的直呼其名,反而是他没有架子的一种方式,庄队也能感受到这份亲密关系。
蒋厅说完把眼光移到庄队身后不远处的蒋晓玥,一股与生俱来的亲昵油然而生,这种亲昵是身上流着一样血液的人才能感知到的。
顾晓玥有着跟爸爸一模一样的五官,但眉宇间的神韵却是顾蕾的翻版。蒋厅看着这个跟自己心爱女人共同的作品,竟呆了几秒。
“蒋……蒋厅长。”顾晓玥有些不知所措,在来的路上,庄队大概跟她讲了她与这位大领导的关系,但未提及顾蕾的病,庄队觉得这已经超出他的义务范围了,应该由想让她知道的人来告诉她。
“在这里,你不应该叫我蒋厅长。”蒋厅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霸气地要求:“叫爸爸。”
顾晓玥被这份霸气镇住了,不由自主地开了口:“爸……爸……”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叫过却又千万次从同学朋友口中听到的对他们父亲的那个称呼。
蒋厅忘情地伸出双手把自己宝贝女儿揽在怀里,极尽疼爱地摩挲她的头发,嘴里不断地念着:“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尤其是你,以后在爸爸这里,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委屈了。”
顾蕾的托付,让本来就充满了负罪感的蒋厅对顾晓玥如获至宝,他一定要在顾晓玥往后的日子,接过顾蕾接力棒,好好的照顾她。
“为什么是在你这里,你是说要把我跟妈妈接过来一起生活?还是要把我从妈妈那里抢过来?”顾晓玥警惕地问。
“接过来,一起接过来。这里的房子都为你们的母女俩你准备好了。你好好地跟你妈妈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蒋厅在得知顾蕾所剩日子不多的那一刻,毅然决定让她们来自己身边,尽可能弥补他这一辈子不可能弥补完的遗憾。
“我妈同意了吗?您不是有家庭了吗?”顾晓玥有点懵,但想了一下,突然很生气地说:“您把我们看成什么了?金屋藏娇啊!”
蒋厅愣了一下,很尴尬地看着顾晓玥:“晓玥,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顾蕾有交代过不要让顾晓玥知道她的病情。
突然,顾晓玥一阵狂躁,随后很快就出现颜面潮红,鼻涕眼泪开始溢出来,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胸口起伏加快……
蒋厅着实被顾晓玥的反应吓一跳,伸出双手把她扶到沙发上,瞪大眼睛疑惑地盯着庄队:“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快拿我的包……快……”顾晓玥近乎哀求地朝庄队的方向伸手。
拿到包之后,顾晓玥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包里拿出铁盒,一样样拿出来,熟练地给自己注射了美沙酮,她现在已经开始伴有全身疼痛的症状,所以用美沙酮代替之前一直用的纳曲酮。全程不超过三分钟,把蒋厅看得目瞪口呆。在此之前他想过各种与女儿相认的场面,唯独没有想过竟会是这般模样。
把顾晓玥扶到房间,安顿好,蒋厅关上房门,到客厅看着庄队,等他解释。
“本来想着等你们父女相认之后……”庄队都不敢看老同学了。
“说重点!”蒋厅怒不可遏。
“这次围剿中,她在我们的目标人物面前,为了保证不暴露,被迫给自己注射了毒品。”庄队尽可能用最少的话概括。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让她去出这样危险的任务!我当初怎么跟你交代的……啊!”蒋厅对着庄队吼了起来:“你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啊!你让我怎么跟顾蕾交代!”
庄队此时也豁出去了,知道必须说出实情,老实说,他实在背不起这个责任。
“她……我怎么可能让她出任务!蒋厅你说得对,我太想立功了,不仅是我,全体队员都太想把这个目标抓住,蹲守了那么久,失败了那么多次,所以我怎么可能让顾晓玥这个没有经验的人冒险。”庄队其实一想到这也是心里憋着气。“你不爱听我也要说的,她背着我们,私自跑到那贼窝,差点把我们的计划搅黄了!蒋厅,我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们怎么做都是错,当时我们还有一个刑侦支队长在现场,如果身份暴露,行动失败也就算了,若搭上两个警察,这样的后果,谁承担得起?”
“……”蒋厅在庄队的陈述中很快冷静下来,他清楚蒋晓玥的晋升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得想着怎么把顾晓玥的伤害降到最低。
“事到如今,强制戒毒是首要事情,其他善后还需要你出手,让她成为卧底性质,尽可能……”庄队继续说着他能想到的补救办法。
“好了,我知道了。我来处理。”蒋厅恢复到刚开始的情绪,很平静的拍了拍庄队的肩膀:“难为你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蒋厅拿出烟,一人一根,抽着。突然蒋厅看了看庄队,“晓玥怎么会这么不懂事,这样低级的错误也犯?她应该知道这事儿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庄队没说话,继续抽烟,其实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更怕给万铮惹麻烦。
“她喜欢那个刑侦支队长?”蒋厅一针见血,女人失去理智通常都是为情所困,蒋厅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那种疯狂。
庄队不置可否,继续抽烟。
“那小子什么来头?”蒋厅继续抽着烟,看着天花板。
“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不过胜在有勇有谋,多次死里逃生,立了不少功,晋升极快,以他这个年纪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他用命拼来的。这次围剿这么成功,不费一兵一卒没任何伤亡,就把目标人物给拿下,他功不可没。任务完成后很快会去m国特训,半年后回来,前途无量。”庄队不敢提爆炸那一单。
“没任何伤亡……?”蒋厅扭头白了庄队一眼,他不爱听这话,把宝贝女儿都搭进去了,还好意思说没任何伤亡。
“唉……”庄队知道不该说这句,他庆幸,果然刚才没提爆炸那一单是对的。
当务之急是把顾晓玥的事情压下来,尽可能抹净,然后找个可靠隐秘的戒毒机构帮她戒毒。这都是蒋厅能力范围内的事,让他头痛的反而是他要怎么跟顾蕾交代。
还有,蒋厅长觉得有必要会一会这个刑侦支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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