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并不在想象中，白雪皑皑的荒原，反而藏匿在，巴尔干半岛南部，一个以温泉，和古老修道院闻名的小国边境。
根据“屠夫”吐露的情报和后续的侦察，“白塔”伪装成一家，拥有顶级安保的私人康复疗养中心，坐落在一片人迹罕至的针叶林深处。
那背靠陡峭的悬崖，面朝一条水流湍急的冰川融水河，只有一条被严密监控的私人道路可以通行。
老鹰站在远处山脊的观测点，透过望远镜，审视着这片，被铁丝网、感应器和隐蔽摄像头，层层包裹的建筑群。
白色的主体建筑，线条简洁冷硬，确实像一座现代主义的塔楼，在林海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森然。
“防御很严密，”
阿友在一旁低声道，“明哨、暗哨、巡逻队，间隔时间很短，没有死角。”
“电子屏蔽很强，我们的无人机无法靠近。硬闯的话，代价会很大。”
老鹰放下望远镜，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早就预料到了。
“暗河”最重要的据点之一，自然不会轻易被攻破。
“找到他们的弱点。”
老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潜伏观察和分析，结合“屠夫”提供的有限信息，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后勤补给。
“白塔”内部有严格的自给自足系统，但特殊的医疗耗材和高精度仪器零件，仍然需要定期从外界补充。
补给车队每周一次，在凌晨四点，天色最暗、人最疲惫的时候，通过那条唯一的道路进入。
而车队在进入最后一道安检闸门前，会经过一个大约三十秒的无线电静默区域，那是为了切换内部通讯频率。
这三十秒，是外部信号能够短暂介入的窗口。
“我们需要一个人混进去。”
老鹰看着模拟出来的路线图，和安检流程，下了结论。
人选是现成的。
老鹰手下有一个叫“影子”的队员，极其擅长潜伏、伪装和缩骨功，是渗透的不二人选。
计划迅速制定。
下一次补给日，就是行动之时。
行动前夜，安全屋内气氛凝重。
“影子”已经先一步出发，前往预定地点等待接应补给车队。
老鹰最后一次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一把改装过的短突击步枪，几颗特制烟雾弹和闪光弹，还有一把贴身的军用匕首。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眼神专注得可怕。
阿友在一旁，欲言又止。
“鹰哥，‘影子’那边一旦成功，里面情况不明，你……”
老鹰抬起手，打断了他。
“我必须进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她在里面。”
阿友知道劝不动，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我们会守住外围，接应你们出来。”
凌晨三点五十分，山林间寒气刺骨。
伪装成运水车的老旧卡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缓慢行驶。
在进入无线电静默区前的那一刻，车厢底部极其隐蔽的夹层，悄然打开，
“影子”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滑出，瞬间隐没在路旁的排水沟阴影里。
卡车继续前行，接受检查。
“影子”屏住呼吸，计算着巡逻队交替的间隙，利用夜视仪和远超常人的柔韧性，
如同真正的影子般，贴着铁丝网的死角，避开一个个感应器，迅速向主体建筑靠近。
他的目标是找到并破坏备用电力系统，为老鹰的强行突入制造混乱。
凌晨四点十五分。
老鹰和阿友带着其余队员，已经潜行到了“白塔”外围防御圈的边缘。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里面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突然！
“白塔”内部，靠近西侧的一栋附属建筑，爆出一团耀眼的电火花！
紧接着，整个“白塔”区域超过一半的灯光瞬间熄灭！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影子”得手了！
“行动！”老鹰低吼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趁着备用电力系统尚未完全启动，防御系统出现短暂混乱的宝贵时机，
老鹰带领的突击小组，以惊人的速度突破最外层防线，解决掉几个匆忙赶来的守卫，直扑那座白色的主“塔”！
枪声开始在庭院内零星响起，但更多的则是短促而激烈的近身格斗声。
老鹰的人都是百战精锐，目的明确，行动果决。
老鹰根本不去理会身后的交战，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主建筑的核心区域！“屠夫”的情报提到，“净化”程序的核心实验室就在主楼的地下。
他冲进主楼大厅，凭借“影子”之前传回的粗略结构图，朝着通往地下的楼梯口疾奔。
“砰！砰！”
两名穿着白色制服、手持武器的内部守卫刚从拐角出现，就被老鹰精准的两发点射击倒。
楼梯口有厚重的防爆门，但此刻因为电力中断，电子锁暂时失效！
老鹰用力撞开虚掩的门，沿着冰冷的金属楼梯，向下冲去。
地下层的空气带着消毒水和某种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走廊错综复杂，灯光因为电力切换忽明忽灭。
老鹰根据直觉和对这类设施布局的了解，快速搜寻着。
他踹开一扇扇门，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只有一些惊慌失措的研究人员。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终于，在走廊尽头一扇格外厚重的合金门前，他停下了脚步。
门上有红色的警示标志，旁边还有一个身份识别终端，不过此刻也因电力问题闪烁着故障灯。
老鹰后退一步，抬起枪口，对准门锁位置。
“砰！砰！砰！”
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后，门锁被暴力破坏。他猛地一脚踹开扭曲的合金门！
门内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老鹰，血液也几乎在瞬间冻结。
这是个充满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室，正中央是一个类似手术台的装置。
而桑宁，就躺在那个台子上。
她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头部连接着许多细小的电极线，旁边几台屏幕上，跳动着杂乱无章的波形图。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惊慌地试图操作着什么。
他们竟然……已经在进行那该死的“净化”了？！
“宁宁！”
老鹰目眦欲裂，狂吼一声，手中的步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哒哒哒！”
子弹精准地扫过那几名，研究人员的身前，吓得他们抱头鼠窜，撞倒了仪器，屏幕瞬间黑屏。
老鹰几步冲到手术台前，一把扯掉那些连接在桑宁头上的电极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身体很轻，很软，却冰冷得吓人，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宁宁？宁宁！看着我！”
老鹰用力拍打着她的脸颊，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桑宁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那双曾经清澈灵动、映照过他身影的眸子里，此刻只有茫然的空洞和陌生。
她看着老鹰，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焦点。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老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研究员。
那研究员吓得语无伦次：“……初期……初期记忆阻断……还……还没完成……但……但认知模块……”
老鹰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紧紧抱住怀里眼神空洞的桑宁，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楚和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彻底淹没了他。
他来晚了。
哪怕只是晚了一步。
他低头，看着桑宁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心痛得无法呼吸。
但下一刻，那无尽的痛楚，就化作更加坚定、更加偏执的疯狂。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桑宁冰凉的额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哑而坚定地低语：
“没关系……忘了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重新记住我。”
“无论要重复多少次，无论要用什么方法。”
他打横抱起她，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转身，朝着来路，朝着外面依旧响着枪声的战场，大步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山，带着踏碎一切阻碍的决绝。
就算她忘了全世界，他也会让她的世界里，重新只剩下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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