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糜竺的算盘,他想用联姻彻底绑定我
那电光石火般的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悍然劈开了我脑中那团浆糊。
前一刻还因后院起火而焦头烂额的狼狈感,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家事。
这是国事。
我终于想明白了。糜竺,糜芳,这对在徐州盘踞了数十年的豪族兄弟,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们是商人,骨子里流淌的是趋利避害、精准投资的血液,他们绝不会做任何一笔亏本的买卖。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为什么偏偏是在我刚刚用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赢下与江东郡主孙尚香的比试,并将这位身份敏感的“护卫”带回府中的这个夜晚?
时机,太过巧合,也太过精准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温情脉脉的提亲,而是一次冰冷、精准、不容拒绝的政治宣言。
糜家,在用一场无法被拒绝的联姻,一个被直接“送”进府里的妹妹,向所有人,尤其是向那位刚刚踏入府门、代表着江东孙氏势力的孙尚香,宣告一件事——姜云,是我们糜家看中的人。他是我们徐州本土势力推出的一张王牌,他的未来,将与我们糜氏一族的荣辱,彻底绑定在一起。
这是一场投资,一场豪赌。他们看准了我在刘备军中的价值,看准了我那匪夷所思、近乎“气运”的能力,所以要抢在任何人之前,将最沉重的筹码押在我的身上。通过联姻,将我这匹看似无主的“千里马”,牢牢地拴在糜家的战车上。
从此以后,我的一举一动,都将代表着糜家的利益;我的崛起,便是糜家的崛起。
想通了这一点,我再看眼前这幅“修罗场”,感觉就完全变了。
我对面,糜夫人那雍容华贵的笑容,在我眼中不再是长辈的慈爱,而是一位顶尖说客在亮出底牌后,志在必得的从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内里却是无法撼动的家族意志。
我身旁,甄姬那双凤眸中的幽怨,也不再仅仅是女人的嫉妒。她是在扞卫她和我共同建立起来的这个“家”的主导权。她是最早的投资者,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携着巨资的“大股东”,强行空降进来,稀释她的所有股份。她的愤怒与委屈,理所当然。
廊柱下,孙尚香那充满讥诮的冷眼,此刻也变得意味深长。她不是在看一个男人如何处理家庭矛盾,她是在看一个潜在的、重要的政治盟友,如何被徐州本地的豪强势力用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方式进行“吞并”。她的嘲弄,是出于一种政治上的失望与鄙夷。
而最可怜的,是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糜环。她就是这笔惊天投资中,最华美,也最冰冷的那一部分“资产”。她的人生,她的未来,都被打包在这场联姻之中,作为筹码,摆上了牌桌。她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是这场冰冷交易中,唯一真实的情感流落。
我感觉自己不是站在自家前厅,而是站在了徐州这盘大棋的棋眼上。我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各方的利益。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但我知道,我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我必须破局。
就在这几乎凝固的空气中,我动了。
我先是朝着糜夫人,深深地作了一揖。这个动作,恭敬而标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夫人。”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与我年龄不符的沉静,“糜竺公与糜芳将军厚爱,姜云感激不尽。能得二位将军如此看重,是姜云三生有幸。”
我没有提亲事,只提“厚爱”与“看重”,先将对方的好意全盘接下,姿态放得极低,也给足了糜家面子。
糜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静静地等着我的下文。她知道,这只是开场白。
果然,我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那个依旧躲在糜夫人身后的少女身上。我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像是在看一个邻家的、受了惊吓的小妹妹。
“只是……”我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疼惜,“如今徐州内外,时局动荡,我身为别驾,军务缠身,时常食无定时,居无定所。环儿姑娘金枝玉叶,若是跟着我,怕是要受委屈了。”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是推辞,又让人觉得我是在为女方考虑,充满了体贴。
糜夫人刚想开口说“无妨”,我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转过身,极其自然地看向了身旁的甄姬。这个动作,瞬间将甄姬从一个“对峙者”的身份,拉入到了“自己人”的阵营。
“甄姬。”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甄姬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那双寒潭般的凤眸里,翻涌的幽怨和愤怒,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被打乱了节奏。
“环儿妹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心中定然惶恐。你最是细心周到,府里的事情,也一向由你打理。从今日起,环儿妹妹就暂且先住在你旁边的清风阁,你我待她,当如亲妹。她的起居饮食,一应所需,都要劳你费心照顾了。”
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我避开了“联姻”这个核心,却接下了“照顾糜环”这个事实。我没有答应婚事,却用“暂且”、“先住下”这种模糊的词,给了糜家一个可以接受的台阶。
最重要的是,我将“安排糜环”这个权力,亲手交到了甄姬的手上。
这不仅是对甄姬地位的公开承认与扞卫,更是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任务。你不是觉得她来者不善吗?好,现在我把她交给你来“管教”。这瞬间就将甄姬从一个即将爆发的“情敌”,变成了一个需要承担责任、展现气度的“姐姐”和“女主人”。
甄姬彻底愣住了。
她预想过我的无数种反应,或是屈服,或是搪塞,或是左右为难,却唯独没想过,我会用这种方式,将整个局面盘活,并将主导权,重新交回她的手中。
她看着我那双真诚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那份被冒犯的委“屈还在,但那份被信任、被倚重的体面,却像一股暖流,悄然包裹了她冰冷的心。
糜夫人也是一怔,随即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我不拒绝,也不承认,而是用一种最柔和的方式,将这桩婚事暂时“搁置”了。我接下了人,却没接下名分。这番应对,既保全了糜家的颜面,又为我自己留下了足够的转圜余地。
这个年轻人,比他兄长描述的,还要不简单。
“也好。”糜夫人终于松开了紧紧拉着糜环的手,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雍容,“云弟考虑得是。环儿,以后在这里,就要多听你甄姬姐姐的话,不可任性,知道吗?”
“是,姐姐。”糜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偷偷抬眼看了看我,又飞快地垂下头去。那眼神里,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一场即将爆炸的危机,就这么被我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
廊下的孙尚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那双碧绿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她看着我如何恭敬地安抚糜夫人,如何温柔地稳住甄姬,如何巧妙地将一个烫手的山芋,变成了一次人情的施展。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然而,这份高明,在她看来,却愈发地显得虚伪。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对每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都如此“体贴周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情商,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玩弄人心的本能。我没有拒绝任何一个,而是用一种看似体面的方式,将她们全部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们为了争夺我的宠爱而彼此牵制。
这比那些直截了当的好色之徒,段位要高得多,也……恶心得多。
孙尚香的嘴角,那丝讥诮的弧度,变得更冷了。她在心中,已经给我打上了一个全新的、也是最终的标签。
一个靠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和一些神神叨叨的骗人把戏,到处招蜂引蝶,将女人和政治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绝顶伪君子。
糜夫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心满意足地告辞了。甄姬走上前,对着糜环伸出了手,声音恢复了几分清冷,却不再带有敌意:“环妹妹,我带你去房间吧。”
糜环顺从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甄姬那温润的手掌中,被她牵着,走向了后院。
一场风暴,暂时平息。
前厅里,只剩下我,抱着琴的蔡文姬,和那个依旧斜倚在廊柱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孙尚香。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赢了这一回合,可我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我用一个看似完美的方案稳住了所有人,但每个人心中埋下的种子,却已开始生根发芽。
我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孙尚香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个孤高清冷的背影。
“喂!”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孙尚香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
“姜别驾真是好手段,周旋于群芳之间,游刃有余,尚香佩服。”
她的声音像冬日里的冰棱,又脆又硬。
“只是,我劝你一句。”
“靠女人得来的权势,终究是镜花水月。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苦笑凝固在脸上,只觉得心头那股疲惫感,比刚才更重了。
我扭头看向蔡文姬,她只是对我微微摇了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既有同情,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
我明白了,孙尚香的误解,怕是比糜家的联姻,还要难解。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三国:别追了,我真不是天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