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合拢的双掌,黑影在掌心膨胀,像一团活物般扭曲着空气。他站在原地,左脚微微外撇,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那条腿从刚才起就没换过力,脚尖已经在轻微颤抖。
我贴着断墙边缘缓缓移动,左手撑地,指尖触到一具刚倒下的护卫尸体。冰冷的皮肤还带着一丝余温。我将掌心覆上他的额头,闭眼。
影照镜启动。
画面闪现——昏暗密室,青铜鼎前,主谋跪地割掌,鲜血滴入鼎中血晶石。石内黑气翻涌,反向渗入他经脉。他引气入体时,左腿经络瞬间裂开细纹,如同瓷器上的冰裂。每一次运功,裂痕就加深一分。而那块血晶石,只有在他精血最衰弱时才会回应,像是在吞噬他的寿命。
再闪——他深夜独自调息,左手按在左腿环跳穴下方,指腹压住一处隐络点,闭目良久。那里经脉最薄,稍有震荡便会引发反噬。他不敢深治,只敢轻压缓解。
影像中断。
我睁眼,呼吸放轻。
他还在蓄招,黑影已高过头顶,崖壁开始剥落石屑。风停了,连远处许沉舟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他越是强行凝聚,左腿承重就越久。三息,最多三息,他必须换腿。
我右手垂在身侧,仅剩的那枚银针夹在食中二指之间。针尾沾了血,滑腻难握。
他忽然开口:“你还想挣扎?”
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
我没有答,而是抬手,将银针朝他右侧空地掷出。针落地无声,插进一道裂缝,微微颤动。
他的瞳孔缩了一下,视线偏移半寸,左脚不自觉地多压了半瞬。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残垣后窜出,贴地疾冲。他察觉时已晚,双掌刚要下压,身形却因左腿突来的刺痛而微滞。那黑影晃了一晃,边缘开始溃散。
我扑至他侧后,左手两指夹住最后一枚银针,对准他左腿环跳穴下方那处隐络点,狠狠刺入。
“呃——!”
他整个人剧震,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吼。黑气自内炸开,顺着经脉逆冲而上,直逼心脉。他双臂猛然张开,掌心黑影轰然爆裂,化作乱流四射。一道气劲擦过我肩头,皮肉翻卷,但我没退。
银针深入隐络,阻断了血气与晶石的共振。
他踉跄跪地,手掌撑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玉杖斜插在一旁,杖身裂开一道细缝。他喘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肺腑。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断续,额上青筋暴起。
我没答,只是退后半步,站定。
远处,许沉舟仍守在绞盘旁,手搭在机关上,一动未动。其余影卫站在崖台边缘,无人上前。谢无咎趴在地上,膝盖渗血,已陷入昏迷。另一名死忠护卫瘫坐在角落,脸色灰败,药效褪去后只剩虚脱。
主谋试图撑起身体,可左腿刚一用力,便有鲜血从裤管渗出。他咬牙,右手抓向玉杖。
我冷冷看着他。
他握紧杖身,缓缓抬头,目光如钉:“你以为……破了这一招,就能赢?”
风从崖口吹过,卷起碎石与尘土。
他撑着玉杖,一点一点站起来,右腿代偿承重,左脚虚点地面。血顺着裤管流下,在泥土上拖出一道暗痕。
“葬心诀……不止一次。”他声音低哑,“只要我还站着,就能再起。”
我盯着他左脚。
那脚尖又开始轻微颤抖。
他抬手,掌心再次凝聚黑气,比之前黯淡,却更凝实。空气微微震颤,周围的碎石开始浮起。
我缓缓后退一步,右手摸向腰间——空的。匕首还在之前那轮交锋中脱手,不知落在何处。
他嘴角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你没有武器了。”他说。
我盯着他掌心的黑气,又看向他左脚。
三息。只要他再撑过三息。
他双掌缓缓合拢,黑气旋转加快。
我忽然开口:“你练这功法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你忘了,旧伤比忠诚更诚实。”
他眼神一颤,掌势微滞。
就是这一瞬。
我暴起突进,借一块半倾的石板蹬地跃起,身体腾空,直扑其侧。
他猛然侧身,掌风扫出,我右臂被擦中,整条手臂瞬间麻木。但我没停,借势翻转,左手成爪,直取他左腿银针所在。
他反应极快,右腿横扫,我低头避过,肩撞其膝。他重心一偏,左腿承压过重,隐络处银针被震得更深。
“啊——!”
他仰头痛吼,黑气自掌心炸散,反噬经脉。玉杖脱手,砸在石上,断为两截。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左腿。
我落地,踉跄两步才站稳,右臂垂下,动弹不得。左手沾满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他喘着,抬头看我,眼里仍有杀意,却已无法起身。
“你……还能再撑几次?”我问。
他没答,只是慢慢将手移向怀中。
我盯着他动作。
他手指探入衣襟,缓缓抽出一块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块血色晶石,表面布满裂纹,正微微发烫。
他看着那石头,嘴角忽然扬起。
“你破得了招。”他低声道,“但你杀不了它。”
风忽然大了。
他握紧晶石,指缝间渗出血来。
晶石开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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