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压着地面,那道刻痕像只睁着的眼睛,死盯着我们。
我没动,手已经摸到手机。电量28%,够用。少主背着妇人,喘得厉害,但他没问,只是等。
我蹲下,指尖蹭了蹭树皮上的红粉,捻了捻,没碎,黏手。
这玩意儿是活的。
不是灰,是孢子类的东西,遇湿会激活,能传信号。我上个世界见过类似的,叫“追踪菌丝”,贴皮沾衣都能定位,最恶心的是它还能自繁殖,沾一点,走一路,留一路。
难怪他们不追。
他们在等我们自己走进笼子。
我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备忘录,新建一条,标题打上三个字:【守视者】。
然后分三栏:时间、痕迹、行为模式。
红粉三角标记——三点一线,构成定位阵,说明他们用的是定向追踪,不是地毯式搜索。
树干刻痕间距——三十步一个,太规律,人工的,不是自然留下。
布角银线符号——闭眼滴血,这是“守视者”的注册商标,专抓未成年的“命定反派”,美其名曰“净化天罚”,实则洗脑控心。
我翻出昨晚录的村民低语,拖到音频分析界面,拉波形图。
“……守视大人说,少主若回,必遭天罚。”
声纹底下,有一段极低频震动,普通人听不见,但手机能捕捉。
是编码信号,摩斯的变种,解出来就四个字:**归位即启**。
操。
这不是追杀令。
是启动仪式。
他们要我带着少主,一步步走完这条“天罚之路”,到某个节点,自动触发控制程序。
就像系统安装包,你双击了,它才开始运行。
我抬头看少主,他正盯着那道刻痕,眼神发直。
“别看。”我伸手挡住他的视线,“这东西看多了会晕。”
他愣了下,“你又知道了?”
“我看过说明书。”我合上手机,“他们不是要抓你,是要你‘自愿’走进去。你越往坟地走,越像在认祖归宗,仪式感越足,他们的控制程序就越容易激活。”
他咬牙,“那现在怎么办?不找玉佩了?”
“玉佩不能不拿。”我说,“但得换条路走。”
我调出手机指南针,关掉所有后台,只留定位和录音。电量省着点,还能撑半天。
原计划是从后山绕到坟地,但现在那条线全是他们画的路标,踩上去就是自动提交坐标。
得走反逻辑路线——他们以为不会走的地方。
我指着山脊北侧,“那边,背阴面,岩层裸露,植被少,不适合埋伏,也不符合‘天罚之路’的仪式走向。他们不会设防。”
少主皱眉,“可娘的朋友撑不了太久。”
“我知道。”我从包里掏出最后半瓶水,倒进矿泉水瓶,又刮了点红粉进去,摇匀。
水变浑,但没沉淀,反而泛起一层油膜光泽。
活体追踪物,遇水激活,扩散更快。
我嘴角一扯,“他们不是爱查痕迹吗?咱们给他们留点热闹。”
我把混合液倒在一条岔路上,故意洒成脚印形状,又用炭笔在旁边画了个歪眼符号,反向涂黑,像是有人挣扎着想抹掉标记。
“走。”我说,“他们盯的是‘路径’,不是‘人’。我们不走他们画的线,就不存在。”
少主没动,“万一他们追上来呢?”
“追不上。”我关掉手机屏幕,“他们依赖红粉反馈,现在他们收到的信号是——目标误入陷阱,正在挣扎。他们会去查,会浪费时间。等发现是假的,我们已经出圈了。”
他看了我一眼,终于点头。
我们从岩缝侧边绕上去,专挑石头走,避开泥土和落叶。妇人呼吸微弱,但没咳,还算稳。
走到半山腰,我停下,从包里摸出手机,开录音,放了一段昨晚录的村长说话声:“……天罚将至,少主归来,血洗全村。”
音量调到最小,藏在一块石头缝里,用树叶盖住。
“这是干嘛?”少主低声问。
“干扰源。”我说,“他们要是用声波定位,会以为我们还在原路徘徊。”
他没再问,背着人继续走。
山脊湿滑,雨前湿度大,石头泛着水光。我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实了才抬脚。少主跟在后面,手一直搭在刀柄上,但没拔。
系统突然弹窗:
【检测到气运波动,目标情绪值下降,任务风险+10%】
我皱眉,回头看他。
他脸色发白,嘴唇有点抖,不是怕,是憋着。
“怎么了?”我问。
“我娘……”他声音压得很低,“她要是知道我躲了,会不会觉得我丢人?”
我愣了下。
原来他在想这个。
“你娘要是知道你硬闯陷阱,死了,她更丢人。”我说,“活着才是反击。死人什么都不是,连仇都报不了。”
他没说话,但肩膀松了一点。
我们继续走,绕过一片断崖,前方出现一处塌了半边的木屋,屋顶歪斜,门板只剩一条。
我伸手拦住他,“等会。”
蹲下检查地面——没有红粉,没有刻痕,连脚印都没有。
安全屋。
我先进去,扫了一圈,墙角有堆干草,灶台冷的,没人来过。窗户破了,但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进来。”我说。
少主把妇人轻轻放在干草上,自己靠墙坐下,喘了口气。
我掏出手机,刷新系统状态。
【追踪信号消失,守视者行动中断。路线规避成功。】
成了。
我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屏幕。
少主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抬头,“一个会修bug的神使。”
他没笑,但眼神变了。
不是怀疑,是动摇。
我收起手机,从包里摸出最后半包榨菜,扔给他。
“吃点。”我说,“明天还得走更远的路。”
他接过,没拆,盯着我看了会儿,“你为什么帮我?”
“我不帮你。”我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我帮的是三年后那个还没烧村子的你。你现在,只是个带路的。”
他低头,手指抠着榨菜包装。
“可你明明可以不管我。”他说,“你不是村里的神使,也不是我娘的朋友。你连名字都没说过。”
我笑了下,“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没死,也没黑化。这就够了。”
他抬头,“那你怕不怕?”
“怕。”我说,“怕你哪天突然想不开,一把火烧了村子,那我这趟就白来了。”
他沉默。
我靠墙坐下,闭眼,“睡吧,明天还得躲人。”
屋外风起,吹得破窗吱呀响。
我睁开一条缝,看他在黑暗里坐着,手还搭在刀上,但没那么紧了。
系统又闪:
【预知更新:子时,西岭将有雷暴,可能暴露藏身点】
我摸出手机,调出气象图。
不是自然雷暴。
是人工引雷阵。
他们在西岭设了信号塔,准备用电磁脉冲扫描整片山区。
得在雷暴前转移。
我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夜色浓得像墨,远处山脊上,一道微弱红光闪了半秒,又灭了。
监测点。
我回头,看少主还在坐着,没睡。
“起来。”我说,“我们得走。”
他抬头,“现在?”
“现在。”我背起包,“他们要放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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