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的时候,教主的手还抓着我衣角。
没松。
我也没让他松。人在风口上,就得学会借力。你越怕,风越大。
客栈临街,二楼靠窗那间我特意选的,楼下动静一眼到底。井边那张符纸被风吹走了,巷口挑水的汉子捡起来,看了两眼,塞进怀里。这动作我记下了。
刚进屋,茶还没泡上,街上传来马蹄声。
三匹枣红马,鞍鞯锃亮,马背上的人穿青袍,袖口绣松针纹——青松剑派。
领头那个跳下马,抱拳朗声道:“可是昨日井台镇蛊的女侠当面?在下林照,奉师命特来致意。”
声音不小,半个街都听见了。
我倚在窗边没动,冲教主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低头,缩到墙角去。
林照抬头,笑容端正:“听闻女侠救孤扶弱,义薄云天,我派愿开山门,邀您与这位小兄弟共入青松,享庇护,传正道。”
正道?我差点笑出声。
正道什么时候开始满大街请人入派了?还是请一个“带蛊的邪门人”?
我慢悠悠倒了杯水,吹了口气:“林大弟子,你们派里,收过眉心有红印的孩子吗?”
他笑容一滞。
就这一瞬,我眼前闪过画面——他抬手递茶时,袖口滑出半张符纸,符头画着锁链,底下压着个“魔”字。
预知来了。
我没动声色,把杯子放下:“多谢好意,不过我这身子,经不得长途跋涉。暂住几日,调养好了再说。”
林照点头,像是早料到:“理解。若有需要,青松剑派随时恭候。”
他走的时候,目光又扫过教主眉心,停留半秒。
门关上,我转身,教主抬头看我:“他们不是来请你。”
“嗯。”
“是来确认我还在不在。”
我走到墙角,从背包里摸出矿泉水瓶,最后一瓶了。拧开喝了一口,把剩下的倒进茶杯,滴了三滴。
水面上,一圈微光荡开,像手机蓝屏前的雪花纹。
“你记得巷口那个挑水的吗?”我问。
“嗯。他鞋底有红泥。”
“天禄坊的红泥。”我冷笑,“莫三爷的人,早盯上了。”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敲门声。
不是拍门,是用指节轻轻叩了三下,节奏像摩斯密码。
我让教主躲进里屋,开门。
门外站着个矮胖老头,圆脸笑眼,手里拎个檀木盒。
“许姑娘,”他拱手,“莫三爷派我来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套新衣、十两银子,还有一块腰牌,刻着“天禄通衢”四个字。
“莫爷说了,您若愿与商会往来,房舍、粮药、消息渠道,全包。您只管做事,其他不用操心。”
条件不错。
但我注意到他鞋底——红泥,和挑水汉子的一样。
“莫爷怎么知道我姓许?”我问。
老头一愣,随即笑:“街上传的嘛,女侠救孤,谁不知道。”
扯淡。我昨天才来,谁传得这么快?
我收下盒子,关门前说:“替我谢谢莫三爷。”
门一关,我立刻把腰牌泡进那杯滴了矿泉水的茶里。
水面浮出淡淡符文,像二维码扫不出来时的乱码。
被动了手脚。
商会想定位我?还是想顺着这牌子查教主?
我捏碎腰牌,扔进炉膛。
火苗“腾”地窜高,烧出一股焦味。
夜里,教主睡不着。
他坐床边,手指抠着被角,突然说:“我娘死前,说过两句话。”
我没接话,等他继续。
“一句是,若有人找我眉心红印,别信他们给的饭。”
他顿了顿:“另一句是,青松剑派和天禄坊,都不是好人。”
我靠在门框上,盯着他。
“那你之前被混混围住,为啥不跑?”
“我在等你。”他抬头,“你说你是来救我的,我就赌你不是他们的人。”
我笑了下:“你赌错了。我不是来救你的。”
“我是来完成任务的。”
他没慌,只是点点头:“那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不知道。”我说,“但我知道他们怕什么。”
怕他长大。
怕他觉醒。
怕他变成那个屠了三城、焚了青松山门的魔教教主。
可现在他还小,还没黑化。而我,得阻止他。
系统没提示,说明任务还在进行中。
我起身,把最后一瓶矿泉水塞进墙缝,用灰抹平。
不能再拿它当“仙露”了。用一次是机智,用两次就是找死。
第二天一早,街面又热闹了。
百姓议论纷纷:“青松剑派来请女侠入派!”
“天禄坊送了十两银子!”
“听说还能住商会别院!”
我站在窗前,听着。
教主在背后问:“你还想当姐姐吗?”
我转身,看着他。
他眼神很静,不像个孩子。
“从今天起,”我说,“别再叫我姐姐。”
他点头。
“叫我……许先生。”
他愣了下,随即笑了:“许先生?那你不是男的了?”
“在这儿,”我拍了拍背包,“性别是可选项。”
他没再问。
我走到门边,拉开门。
街面阳光正好,照在井台那张空墙上——符纸没了,但炭笔画的痕迹还在。
巷口,挑水汉子又出现了。
这次他没挑水。
站那儿,直勾勾看着我。
我冲他点头。
他转身就走,步伐很急。
我眯眼。
有人要动手了。
但不是现在。
我摸了摸背包夹层,里面还有半包苔藓,一小截电线,还有手机——没电,但能当铁块砸人。
够用了。
教主站到我身边:“接下来去哪儿?”
我看了他一眼:“去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去的地方。”
我迈步下楼,脚步很稳。
身后,教主跟上来。
刚走到街心,斜巷冲出一队人,青衣短打,抬着个轿子。
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油光脸。
莫三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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