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没干。
铁签插在阵眼上,那滴傀儡的血顺着金属滑下来,啪地砸进裂缝。我刚想喘口气,后脑勺突然一沉,像是有人往我天灵盖倒了盆液氮。
视野黑了一瞬。
系统界面直接蓝屏,弹出一行字:
【wARNING:检测到高维封印协议激活|建议:寻找逻辑漏洞】
我猛地抬头。
天裂了。
不是真裂,是那种你看一眼就觉得“这世界代码写崩了”的裂。黑云压下来,像服务器宕机前的缓存溢出,地面开始扭曲,草木倒长,连风都拐着直角吹。
清溪跪下了。
不是被谁打倒的,是膝盖自己弯的。她双手撑地,指节发白,嘴里念着什么,但我听不清。其他人更惨,有的抱头蜷缩,有的原地转圈,像被塞进死循环的程序,跑不出去。
我撑着铁签站起来,腿软得像刚学会走路。
这不是阵法,是病毒。
专门挑你松劲儿的时候,顺着灵力回流钻进识海,种幻象。五雷锁灵阵刚破,大家以为赢了,精神一松,防火墙就塌了。
我咬牙,把铁签往掌心又捅深半寸。
疼。
疼就对了。
痛觉是唯一还能验证真实的东西。
“清溪!”我吼,“别信你看到的!这是钓鱼包!”
她没反应,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前方,嘴唇抖得像wIFI信号弱。
我踉跄着往前走,一脚踩进刚才阵法炸裂的坑里。灰烬还在冒烟,混着符纸的残渣。我蹲下,用铁签拨了拨,想找点残留数据。
指尖一凉。
不是灰。
是水。
矿泉水瓶的碎片,沾了点没蒸发完的水珠,在月光下反着光。我昨天用来骗傀儡的那个瓶子,现在碎在这儿,像某种祭品。
我忽然懂了。
他们不是升级了阵法。
他们是换了规则。
从“打你”变成“让你自己认输”。
我抬头看归墟台方向。
林昭还在。
手里攥着那个空瓶,一动不动。
可就在我盯着他的瞬间,他手里的瓶子,突然裂了道缝。
不是物理裂的。
是空间自己在他掌心划了道口子,瓶身像被看不见的手捏碎,碎片浮起来,悬在半空,排成一个圈。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那是阵眼结构。
虚渊困灵大阵的核心,根本不是地上的符文,是那个瓶子。我给他的那个瓶子。
我交出去的“你不是钥匙,是人”,现在成了锁住我们的钥匙。
系统蓝屏还在闪:
【协议层级过高|常规破解失败】
我冷笑,抹了把脸。
黑客最怕什么?不是强防,是规则不透明。
可最不怕什么?是系统告诉你“建议寻找逻辑漏洞”。
这等于明说——有后门。
我盘腿坐下,把铁签横放膝盖上,闭眼。
不是冥想,是跑缓存。
十世善人攒的因果力,不是摆设。关键时刻,能预知三秒未来,像提前加载页面。但代价大,一次用不好,魂都散。
我咬破舌尖,血顺着喉咙滑下去,脑子里开始过代码。
从车祸那天开始倒推。
医院的灯,厉慕泽的脸,他哭得像个断网的机器人,嘴里念着“半路返航”……我那时候就想笑,迟来的深情比二手烟还呛人。
可现在,那画面突然卡了一下。
不是回忆卡,是因果力在抽帧。
我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心电图平了。
厉慕泽摘下婚戒,放进我手里,然后转身。
但就在他关门的瞬间,门缝里闪过一道蓝光。
和系统弹窗一样的蓝。
我猛地睁眼。
冷汗下来了。
不是幻觉。
是预知。
我低头看铁签,上面还沾着血,蜿蜒的痕迹像极了系统代码流。我忽然意识到——我刚才看到的未来,不是病房,是现在。
三秒后会发生的事,正在重叠。
我抓起铁签,在地上划。
不是符,是符号。
一个箭头,指向“瓶”字,再画个等号,写“钥”。
瓶即钥。
那个空瓶,不是容器,是触发器。
林昭没动,但他手里的瓶子被远程激活了。
有人在用它当阵眼,借他的手,锁死我们。
我抬头,想喊清溪。
但她已经不在原地。
她跪在十步外,双手抱着头,肩膀抽得厉害。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眼前浮着一片火海,师门大殿在烧,尸体堆成山。
幻象。
可对她来说,和真的一样。
我爬过去,一把抓住她手腕。
“听着,”我声音哑得像路由器过载,“你现在看到的,是别人塞进你脑子的数据包。不信?你摸心口。”
她颤抖着伸手,按住胸口。
“玉佩呢?”我问。
她摇头,像是忘了。
“玉佩贴着你左胸第三根肋骨,温的,没裂。”我逼她,“你昨晚还用它传讯,记得吗?如果师门真灭了,它早该碎了。现在它还在,说明——假的。”
她呼吸一滞。
手指慢慢收紧。
玉佩还在。
她猛地吸了口气,眼泪下来了,但人醒了。
“阵眼……”我撑着她肩膀,“是瓶子。林昭手里的。别看他,看地上的碎片。”
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碎玻璃排成环,灵气流动的轨迹和空中黑云完全同步。
“要破阵,得先让他松手。”她说。
“不。”我摇头,“得让瓶子失效。”
“怎么废?它现在是阵眼!”
“那就把它变成——错误指令。”我抹了把脸,“系统最怕什么?不是攻击,是非法输入。我们得往瓶子里塞点它读不懂的东西。”
她愣住:“塞什么?”
我低头看掌心的伤口。
血还在滴。
我扯下袖子,把血抹在铁签上,然后用签尖在地上划出一串乱码。不是符文,是代码。
\/dev\/null,系统黑洞,所有垃圾数据的终点。
“你信我吗?”我问她。
她盯着我,咬牙:“信。”
“那就帮我做件事。”我指着空中那个由瓶片组成的环,“你用玉佩引灵力,轰它一下,别太狠,就一下,像点鼠标左键。等我喊‘现在’。”
她点头,手摸向玉佩。
我闭眼,再次咬破舌尖。
因果力,再来一次。
我要看三秒后,瓶子被干扰的瞬间,系统会不会暴露底层协议。
血滑进喉咙,脑子像开机刷bIoS。
画面闪。
我看见林昭的手抖了一下。
瓶片悬浮的环出现0.1秒的延迟。
系统界面弹出:【输入异常|校验失败】
有门。
我睁眼,吼:“现在!”
清溪抬手,玉佩亮起,一道灵力直射空中瓶环。
嗡——
整片空间震了一下。
瓶片晃了半秒,黑云扭曲,像是信号卡顿。
就是现在。
我抓起铁签,把沾血的签尖猛地插进地上那滩水里——矿泉水瓶残留的水,混着我的血,顺着裂缝流进地底。
“\/dev\/null,”我低声念,“接收垃圾数据。”
血水渗入地脉,顺着灵力网络蔓延。
三秒后。
空中瓶环,咔地裂了一片。
林昭猛地抬头,像是突然清醒。
他低头看手里的瓶子,眼神变了。
不是愤怒,是困惑。
他慢慢抬起手,像是想扔掉它。
可就在他松手的瞬间,一股黑气从瓶底窜出,缠住他手腕。
不是他自己动的。
有人在控。
我盯着那黑气,脑子里闪过一个词——
远程劫持。
就像黑客夺了合法用户的权限。
我赢不了阵法。
但我可以,断网。
我抓起铁签,冲清溪吼:“把玉佩给我!快!”
她甩手扔来。
我接住,咬破手指,用血在玉佩背面画了个符号——断开连接的叉。
然后,我把玉佩贴地一按,把所有残余灵力灌进去。
“断网协议,”我闭眼,“执行。”
地面震了下。
空中瓶环,碎了第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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