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无数根银线,从墨黑的天幕垂落,把城市缝进一层幽暗的绸。
苏念星立在落地窗前,指尖描着玻璃上的水珠,描着描着,就描成了陆廷渊的轮廓——锋利却温柔,像一柄收在丝绒鞘里的匕首。
手机在掌心震了一下,屏幕亮起,他的消息只有八个字:
“下楼,我带你去赎罪。”
她怔了怔,唇角先意识一步扬起,捞起外套冲进雨幕。
黑色轿车泊在路灯下,雨刷器慵懒地摆动,像替谁打着节拍。
陆廷渊探身推开车门,伞面“啪”地绽开,一瞬替她隔绝了整片天空的冷。
“先卖个关子。”他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腹在腕侧轻轻摩挲,像确认她的脉搏是否安稳。
雪松香混着雨水的腥甜钻进鼻腔,苏念星忽然就踏实了——哪怕前路是深渊,她也愿意跟他纵身一跃。
车子滑出市区,霓虹被雨稀释成流动的彩河。
她靠在副驾,看光与影在他脸上交战:眉骨投下的阴影像山脊,鼻梁上的亮线像雪线,紧抿的薄唇却带着罕见的柔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她忽然开口。
陆廷渊低笑一声,嗓音被引擎声衬得沙哑:“记得,你把我送的星云胸针摔在地上,说‘信任碎了就拼不回原样’。”
“其实那天我回家后又偷偷捡起来了。”她拨了拨无名指上的戒指,“拼了一夜,缺了一小块,现在还在首饰盒里。”
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背浮起淡青血管:“今晚,我们把那一小块找回来。”
临江的草地早已荒芜,雨幕却替它镀上一层温润的釉。
木质观景亭悬在江面上,旧灯笼被换上新的暖黄灯泡,像一枚固执的月亮,等他们赴一场旧约。
陆廷渊先下车,伞面倾斜,替她挡住所有斜飞的雨箭。
裤脚瞬间湿透,他却毫不在意,掌心贴上她后颈,温度透过发丝一路烫进她心底。
亭内,木板吱呀,江潮在脚下拍岸,像无数掌声。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密封袋——里面是一枚极小的星光形钻石,正是当年胸针缺失的那一角。
“我找了一年。”雨声太大,他不得不贴近她耳廓,“从日内瓦到苏富比,从黑市到拍卖行,终于在一个私人藏家手里找到。”
钻石在灯下折射出冷冽的火,像被岁月打磨后的真相。
苏念星鼻尖发酸,眼泪却比语言更快,砸在他虎口。
“陆廷渊,你傻不傻?为一粒不足零点一克拉的石头,跑了大半个地球。”
“不是为石头。”他抬手,指腹替她抹泪,却越抹越湿,“是为让你相信——再小的裂缝,也有人愿意跋山涉水替你补齐。”
话音落下,他忽然单膝点地,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件东西:
一只黑色丝绒盒。
打开,是一枚全新的星云胸针。
中央主石用了她最爱的猫眼星云配色——四周碎钻旋转,星臂延展,像把整片银河别在她心口。
“旧的那枚,我留着做标本,提醒我曾让你哭过。”
“新的这枚,今天开始,叫‘归途’。”
“苏念星,你愿意把余生交给我,让我替你挡所有黑夜吗?”
雨声忽然变得很轻,像谁按了静音。
苏念星泣不成声,却拼命点头。
他起身,把她按进怀里,伞“啪”地落地,滚了两圈,任由雨水把两人浇透。
冰冷的雨与滚烫的泪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是谁的脆弱。
江潮在脚下怒吼,他们却听见彼此心跳——咚、咚、咚——像世界仅剩的鼓点。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歇,东方泛起蟹壳青。
陆廷渊把外套披在她肩上,俯身替她扣好胸针。
钻石贴在她锁骨之间,像一颗被驯服的星子。
“回家?”
“回家。”
两人刚转身,他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像午夜凶铃。
屏幕闪出一条加密消息——
【林舟:顾子昂在狱中中毒,瞳孔散大,生死未卜。体内检出“铊”元素,疑似专业实验室级别。更糟的是——他手里那份‘苏父母案·004 号证物’,不见了。】
陆廷渊的指节瞬间青白。
他侧眸,看见苏念星正低头摆弄胸针,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雨珠,嘴角是久违的、安心的弧度。
男人深吸一口潮冷的空气,把屏幕暗灭,像把一头咆哮的兽强行关回笼子。
“怎么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僵硬。
“没事。”他拉开车门,掌心贴上她发顶,声音低而稳,“林舟说,顾子昂突发癫痫,被送急救了。”
“会死吗?”
“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他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一寸寸收紧,像把她绑进自己的肋骨。
车门合上的瞬间,朝霞终于刺破云层,落在挡风玻璃上——
一束光,一道阴影,并行不悖。
车子掉头,驶向灯火渐起的市区。
后视镜里,观景亭的灯笼仍亮,像一座孤岛,守着他们刚刚交换的誓言。
而陆廷渊的瞳孔深处,风暴已悄然集结。
他知道,004 号证物的失踪,意味着有人要在苏父苏母的案子上再掀血雨。
也意味着——
他必须在苏念星发现之前,把那只躲在暗处的“手”找出来,
然后,一寸寸,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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