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周福，比林野预想的要困难。这胖子似乎很警惕，或者说，指使他的人很警惕。他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在城里绕了好几个圈子，时而坐黄包车，时而步行穿过热闹的集市，时而又钻进小巷。
林野拖着饥饿疲惫的身体，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江城街巷的熟悉，远远地吊着，不敢跟得太近。他感觉自已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既要盯住目标，又要时刻注意周围是否有眼线。
最终，周福绕了大半天，才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一处位于城南和城西交界地带、鱼龙混杂的大杂院。这种大杂院里往往住着几十户人家，三教九流都有，人员流动大，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
林野记下了位置，没有立刻靠近。他退到远处一个能观察到杂院入口的隐蔽角落，蜷缩起来，一边抵抗着寒冷和饥饿，一边死死盯着那个门口。
他在犹豫，在权衡。
动手，风险极大。他现在状态很差，手里没有像样的武器，对杂院内部结构一无所知，周福身边有没有人保护也不清楚。一旦失手，或者动静闹大，他绝对跑不掉。
不动手？周福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万一他被梁弘远或者赵凯的人找到，那林野手里唯一能威胁梁弘远的筹码就没了，而且周福为了活命，肯定会把林野和四海卖个干干净净。
等？等到自已实力恢复？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周福会老老实实待在那里等他吗？
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头痛欲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更烈，像要把人的骨头缝都吹透。杂院里亮起了零星灯火，传出各种嘈杂的生活声响。
就在这时，他看到两个穿着黑色短打、腰间鼓鼓囊囊的汉子，走到了杂院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那走路的姿态和架势……是“过江龙”的人！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是巧合，还是……也是冲着周福来的？
林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如果“过江龙”的人也盯上了周福，那说明周福的价值已经被更多人注意到了！或者说，周福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成了一个各方争夺的焦点！
不能再等了！
林野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冰冷的墙壁，喘了几口粗气，眼神里最后一点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
必须今晚动手！趁现在杂院里人多眼杂，趁“过江龙”的人可能还没确定具体目标！
他摸了摸怀里，只有半块捡来的、硬得像石头的饼，还有一截磨尖了的、藏在袖口里的细铁条。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和武器。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那半块硬饼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用唾液勉强软化，然后混着冰冷的决心，一起咽了下去。
他像一头盯紧了猎物的饿狼，朝着那座灯火零星、却暗藏杀机的大杂院，一步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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