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在脚下无限延伸,每一步踏下,楚风的太阳穴便跟着抽痛。
那些突然涌入的记忆太烫,像烧红的铁钉钉进脑子——有个穿粗布短打的男人被按在祭坛上,剥皮刀划开眼睑时他还在笑,说“我儿能活就行”;有个裹着苗银的女人跪在青铜鼎前,将亲生女儿的眼珠剜出时,腕间银铃碎成了血珠;最清晰的是个戴眼镜的青年,他把自己的视网膜揉成泥,蘸着血在岩壁上写“他们骗我母渊能治瘟疫”,最后一口血喷在“骗”字上,将那个字染成了黑红。
“楚风?”苏月璃的手搭上他后背,温度透过浸透冷汗的衬衫渗进来,“你走得太急,呼吸乱了。”
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快走成了小跑,鞋跟磕在石阶上的声响像擂鼓。
破妄灵瞳自动展开,金红涟漪里,岩壁上的铭文不再是简单的刻痕,而是无数发光的丝线,每根都连着他心口——那些持灯者临终的不甘、悔恨、被碾碎的希望,正顺着这些丝线往他身体里钻,像要把他的灵魂泡进腐烂的情绪里。
“心跳。”他突然开口,声音发哑,“你们听见了吗?”
阿蛮的骨铃突然震颤,青铜表面凝出细密血珠:“是地脉的心跳?”
“不。”楚风抬手按住左胸,指节因用力泛白,“是我的。”他的瞳孔在收缩,金红涟漪里浮起诡异的规律——每踏三阶,心跳便重跳一拍,与岩壁上铭文的闪烁频率严丝合缝,“他们在用死人教我走路。”他突然冷笑,喉结滚动时带着碎玻璃般的刺响,“可我没答应当他们的回声。”
话音未落,他猛地错开半步,踩在两阶石阶间的裂缝上。
整座深井突然发出哀鸣,像有巨手攥住了大地的血管。
岩壁剧烈震颤,碎岩簌簌落下,苏月璃踉跄着抓住他胳膊,雪狼的短刀“噌”地出鞘横在两人身前,阿蛮的骨铃串“当啷”坠地,滚进黑暗里。
“仪器疯了!”苏月璃的微型频谱仪屏幕炸开雪花点,她扯开领口,露出颈间被震红的勒痕,“不是故障……是空间本身在抖。”她突然顿住,指尖轻轻抚过岩壁上渗出的黏液——淡金色,黏而不腻,像某种生物的体液,“这不是楼梯……”她抬头时眼底闪过惊色,“是血管!我们正走在‘母渊’的循环系统里!”
“嗤——”
楚风的左手突然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暗红血线。
苏月璃倒抽冷气,看见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完全化作青铜齿轮,每道齿痕都泛着妖异的红光,与岩壁上某段铭文的图案同步旋转,“你的眼睛……”
“他在被同化!”阿蛮踉跄着扑过来,血从他鼻孔、耳孔同时涌出,“那眼睛不是你妈留给你的……是她封印的东西正在破茧!”
楚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齿轮转动的嗡鸣几乎要震碎他的颅骨。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右手颤抖着按在心口——那里贴着半页无字书残页,墨迹渗进皮肤,像条冰凉的蛇。
“闭……”他从齿缝里挤出字,“闭眼。”
黑暗中,记忆碎片仍在翻涌。
他强行调动灵瞳,逆着齿轮旋转的方向引导能量——那些涌入脑海的情绪突然变得清晰可辨:大部分是恐惧、绝望、被篡改的“自愿”,但有一缕极淡的金光,像刺破阴云的日光,在记忆最深处倔强地亮着。
“痛。”他突然笑了,血顺着下巴滴在石阶上,“他们塞给我这么多情绪,却不敢给我痛觉。”他睁开眼,青铜齿轮仍在转动,却多了道金红的裂痕,“因为痛是真的。”他伸手接住自己的血,抹在无字书残页上,“痛能撕开谎言。”
刹那间,所有记忆碎片突然倒转。
他看见母亲跪在祭坛中央,左眼被铁钩穿透,血珠砸在青铜齿轮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她的嘴在动,无声地喊着什么——他的灵瞳突然穿透时间,听见了那句被湮灭的嘶吼:“断契!”
“她不是死于仪式。”楚风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像在说给某个沉睡的人听,“她是战死的。”他扯下衣角,将染血的无字书残页绑在左臂,血浸透布料,在皮肤上烙下暗红的印记,“这条路她走到了头,现在轮到我走回头。”
众人继续下行。
不知走了多久,阶梯突然消失,脚下是片巨大的空腔。
四壁布满蜂巢状的凹槽,每个槽里都躺着具干枯的人形——他们的双眼被剜成两个黑洞,面部肌肉扭曲,仿佛仍在尖叫。
“这是……”苏月璃的声音发紧,“实验体培养槽?”
中央平台悬浮着一口青铜棺,棺盖半启,内里空无一物,唯有底部刻着一行血字:“第九代失败,第十代自选。”
楚风一步步走近,破妄灵瞳穿透棺木,虚空中突然泛起熟悉的震颤——与母亲遗骸掌心那枚青铜齿轮同频的共振。
他伸手欲触,左眼突然剧痛,齿轮疯狂旋转,视野骤然扭曲:他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中央,双手捧灯,身后九具持灯者尸骸齐齐抬头,他们的眼窝中泛着幽光,齐声低语:“你终于来了……钥匙该回家了。”
“砰!”
他猛地抽手后退,后背撞在青铜棺上。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颈,他盯着地面——自己的影子正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虚虚点向棺盖,那动作与他方才的停顿分毫不差。
“怎么了?”苏月璃扶住他摇晃的肩膀。
楚风盯着地面的影子,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刀:“它开始学我了……这双眼睛,已经不全是我自己的。”
话音未落,空腔内的温度突然骤降。
苏月璃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突然扫过左侧凹槽——某个“干尸”的眼皮,正在缓缓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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