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心绪，将注意力拉回到当前，看向乾灵汐，问道：“你之前说，是被一个信任的部下送到这里附近？”
提到这个，乾灵汐的小脸上再次浮现悲伤与愤怒交织的神色，她点了点头。
声音低沉：“是陈伯……他是母族安排给我的护卫统领，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最是忠心。
父皇闭关后，皇城气氛诡异，陈伯察觉不对。
当机立断，带着一批最忠诚的护卫，借口带我出城散心，秘密离开了皇城。
本想绕路前往母族势力较强的‘青木郡’寻求庇护……”
她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泪光：“没想到……我们刚离开皇城势力范围没多久，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落魂峡’遭遇了伏击！
对方人手众多，而且显然对我们的路线了如指掌！
陈伯他们……他们为了掩护我……全都……”她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玉明和熊大听得义愤填膺，熊大更是气得捶了一下地面，砸出一个浅坑：“太可恶了！连自己人都杀！”
莫凡眼神微冷，内斗如此酷烈，连忠心老臣和年幼公主都不放过，这仙国的水，果然又浑又深。
他继续问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你遇袭的落魂峡不远，而距离仙国皇城，还有数万里之遥？”
乾灵汐擦了擦眼角，努力平复情绪，点头道：“嗯。
陈伯拼死带我冲出落魂峡，一路向南，想利用这边界区域的混乱摆脱追兵……他……他最后力竭。
将我藏在一处山洞，自己出去引开敌人，就再也没回来……我躲了两天。
实在饿得不行，想出来找点吃的，就被那些黑鳞卫发现了……”
数万里的路程，对于一个失去庇护、修为不过筑基期的小公主来说，无异于天堑。更何况，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步步杀机。
莫凡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急于一时的速度。
从此地返回皇城，这数万里的路途，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玉明疑惑：“凡哥，利用？利用什么？”
莫凡看向乾灵汐，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进行党争，非一人之力可为。
你需要势力，需要人手，需要忠于你或者至少可以利用的力量。
这漫长的归途，便是你暗中联络、考察、吸纳可用之人的机会。
我们一边赶路，一边可以留意沿途是否有对你太子哥哥或二皇子不满的势力。
是否有可堪一用的散修或有潜力的年轻人，甚至是其他有可能被拉拢的中间派系。积攒力量，步步为营。”
乾灵汐闻言，眼睛一亮！她之前只想着尽快回到安全的皇城或者青木郡，却没想到这危机四伏的归途本身。
也可以成为她积累资本、布局未来的舞台！这位恩公不仅实力强大，心思也如此缜密！
“恩公所言极是！”乾灵汐精神振作了不少，“灵汐明白了！
我们不能一味逃跑，更要主动出击，化险为夷，甚至化敌为友！”
莫凡点了点头：“你能明白就好。具体如何操作，沿途我们再相机行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片区域，黑鳞卫的人逃了回去，很快就会有更厉害的角色追来。”
“嗯！”乾灵汐重重点头。
接下来，莫凡让熊大简单处理了一下那名黑甲将领的尸体（主要是搜刮一下。
可惜没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些装备和少量灵石）。
然后便带着三人，离开了官道，钻入了旁边那片暗红色的、稀疏的怪异树林，借着地形的掩护，开始向北方行进。
他们没有选择飞行，一方面是因为莫凡不想太过招摇，引起仙国高阶修士的注意；另一方面，步行也更便于乾灵汐观察和接触沿途可能遇到的人与事。
树林中弥漫着那股特有的腥臭气息，光线昏暗，脚下是松软腐烂的落叶和裸露的暗红色岩石。
玉明在前面开路，重剑偶尔挥动，斩断拦路的荆棘藤蔓；熊大则殿后，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莫凡和乾灵汐走在中间。
乾灵汐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皇室出身，见识不凡，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向莫凡介绍着仙国的一些基本情况：
“乾坤仙国疆域辽阔，主要分为九郡。皇城‘乾坤城’位于中央的‘中州郡’，是父皇直接掌控的核心区域。
其他八郡则由三位亲王和五位镇守使管辖，他们大多态度暧昧，在太子和二哥之间摇摆不定。”
“我母族出自‘青木郡’，青木郡镇守使是我外公，那里是我们的基本盘。除此之外。
‘赤炎郡’的镇守使性格刚直，据说对二哥的一些跋扈行为不满，或许可以争取；‘玄水郡’的郡主是我姑姑。
但她是二哥的生母，肯定是站在二哥那边的……”
“仙国内主要的武力，除了各郡的镇守军，便是直属皇室的‘黑鳞卫’和‘金吾卫’。
黑鳞卫主要负责对外征战和镇压内部叛乱，兵权如今大半落在二哥和他舅舅。
也就是黑鳞卫大统领手中；金吾卫则负责皇城和宫禁守卫，相对独立，由一位对父皇极为忠心的老将军统领，目前态度不明……”
莫凡静静地听着，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他对仙国的权力结构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这确实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第一天在树林中的行进还算顺利，除了遇到几只不开眼的、被熊大一拳一个捶扁的低阶妖兽外，并未遇到追兵。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休息。
玉明再次升起篝火，熊大则兴冲冲地去猎了一头类似野猪但长着鳞片的妖兽回来。
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暂时驱散了一些周围的腥臭气。
乾灵汐看着熊大熟练地分割烤肉，又看看沉默打坐的莫凡和警惕戒备的玉明，心中充满了安全感，这是她逃亡以来第一次感到些许安心。
她小口吃着熊大递过来的、烤得外焦里嫩的肉块，感觉比皇宫里的御膳还要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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