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天启十九年十二月初十 辰时，京城皇宫太和殿
晨雾裹着寒意，漫进太和殿的朱红窗棂，殿内文武百官神色肃然，目光皆落在御座旁珠帘后的长公主李令月身上。不等众人开口，长公主已抬手示意，传报太监立刻上前，将三份文书呈至殿中案上 —— 分别是征北大将军叶青送往兵部的战报、锦衣卫北疆密探的呈文，以及北疆总督与大同巡抚联名递来的奏折。
“北疆消息已汇总，诸位卿家先听结果：叶青逼退燕王于黑风口，打跑草原可汗先锋，击溃镇北军残部，虽未大破凉王主力，却将其逼回雁门关；现手握近三十万兵马，驻军云平城暂歇待年，年后再图破关。” 长公主声音沉稳，话音刚落，殿内便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兵部尚书王渊率先出列，捧着战报副本仍有疑虑：“三十万兵马？他初任征北大将军时仅八万，数月扩军四倍，即便收降俘虏，数目也太过惊人 —— 会不会是虚报兵力，为求更多粮草？”
“王大人可阅锦衣卫密报。” 长公主示意太监递上密报，“密探盯防近月，叶青所部含流民、降兵与原有兵马，三十万之数相差无几；北疆总督与巡抚的奏折也印证，其粮草申领额度恰与三十万兵马消耗匹配，户部赵大人那边可查账册。”
新任户部尚书赵文渊立刻躬身回话：“回公主，北疆调粮清单详实，按叶青所报人数核算，粮草分毫不差，且经总督、巡抚核验，绝非虚报。臣接任前查阅过前尚书（叶青）任内军需规制，如今申领额度与其兵力规模完全匹配，无任何异常。” 他特意提及叶青旧职，既显核查严谨，也暗表对前任的了解。
太尉张大人抚须沉吟，语气凝重：“燕王、可汗、凉王三方夹击，叶青以一己之力牵制，还扩军至三十万，能耐确实难得。可三十万重兵握于外姓将领之手，远在北疆，朝廷对他的掌控，怕是越来越弱了 —— 这封赏，若轻了不行，重了……” 他话未说完，却引来了更激烈的讨论。
“依臣之见，叶青战功如此显赫，又手握重兵，若想稳住他，怕是要…… 要提‘封王’之事吧？” 一名资历较浅的侍郎颤声开口，话一出口，殿内瞬间死寂，连珠帘后的长公主都微微蹙眉。
“荒谬！” 御史大夫刘大人立刻厉声反驳，朝笏重重砸在地上，“大盛祖制‘非皇室宗亲不封王’！叶青虽功高，终究是外姓将领，封王之事若开了头，日后各地将领皆以‘功高’求封，朝廷还如何统御？你这是要乱我大盛根基！”
那侍郎被怼得脸色发白，连忙躬身退下。礼部尚书陈大人趁机开口，缓和气氛：“封王确不可行，但‘侯’爵也配不上叶青的战功。他稳住云平城、逼退三方，凉王龟缩雁门关不敢出战，北疆若失则京城危，这份功绩当封‘公’ —— 可封‘镇国公’，取‘镇守北疆、拱卫社稷’之意；官职晋‘车骑大将军’，正一品武官，与三十万大军统帅身份相符，再加食邑万户，方能显朝廷重赏诚意！”
“镇国公？车骑大将军？” 刘大人仍觉不妥，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公爵是外姓爵位之巅，车骑大将军与太尉平级！叶青虽有功，可凉王未灭、燕王未擒，此时封公晋将，岂不是抬到与朝廷重臣平起平坐的位置？日后他恃功而骄，谁能辖制？依老夫之见，最多封‘北平侯’，赏些金银绸缎，足矣！”
“刘大人这是因噎废食！” 赵文渊立刻反驳，“叶青扩军三十万，是为对抗燕、凉、草原三方，而非私藏兵力！若连‘镇国公’与‘车骑大将军’都舍不得，如何让他在北疆立威？如何让三十万将士心服？届时将士离心、北疆再乱，刘大人能担此责吗？”
殿内争论瞬间聚焦 “封公还是封侯”：陈大人、赵文渊为首的 “重赏派”，坚持 “镇国公 + 车骑大将军”，认为唯有此等封赏能匹配战功、稳住北疆；王大人、刘大人为首的 “制衡派”，死死咬住 “公爵太高、兵权难控”，坚决反对封公，只愿给中等爵位。双方各执一词，甚至隐隐有争执之意，珠帘后的长公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长公主重重敲了敲案几，殿内瞬间安静。她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先定死底线：“方才有人提及‘封王’，本宫今日明确表态 —— 封王之事，绝不可提！祖制在前，外姓将领纵有天大功劳，也不能破此规矩，日后谁再敢妄议，以‘谋逆’论罪！”
这话掷地有声，殿内官员皆躬身应 “是”，再无人敢提 “封王” 二字。长公主继续说道：“封王既绝，‘侯’爵也确实配不上叶青的战功 —— 北疆若失，京城危在旦夕，他以一己之力扛住三方压力，这份功绩，当得起‘公’爵。”
她目光扫过殿下文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本宫定议：晋叶青为‘车骑大将军’，正一品武官，总领北疆军务；封‘镇国公’，食邑万户，赐丹书铁券，许其子孙降等世袭爵位；另赐‘尚方宝剑’一柄，许他在北疆便宜处置军务、任免副将以下官员，粮草军械由户部优先供应。”
说到这里，她特意补充制衡之策，安抚 “制衡派”：“使者前往云平城时，需明确告知叶青：待他平定北疆、擒获凉王与燕王，朝廷再为他加官进爵，届时可召他回京任职；同时令北疆总督与巡抚密切关注其动向，每旬递一次密报，确保北疆局势可控。”
这番话既满足 “重赏派” 诉求，又给 “制衡派” 吃了定心丸。太尉张大人率先躬身附和：“长公主英明！‘车骑大将军’与‘镇国公’匹配战功，又未破祖制；丹书铁券显恩宠，世袭降等显规制；再加密报监督，恩威并施，实为万全之策！”
陈大人与赵文渊松了口气，连忙躬身称是；王大人与刘大人虽仍有顾虑，但见长公主已严令 “封王绝不可提”、且考虑到制衡之法，封公之事又有理有据，也不再反驳，跟着躬身应和。
“既然诸位无异议，便按此执行。” 长公主语气坚定，“礼部今日拟好旨意与丹书铁券，户部赵大人备好赏赐（黄金千两、绸缎千匹、玉带一条），兵部选派三品以上官员为使者，三日内启程前往北疆；传旨北疆各府，凡叶青所需，一概优先供应，不得延误！”
“臣等遵旨！” 百官齐声应和，躬身退下，太和殿内的争论终于平息，晨雾散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文书，“镇国公”“车骑大将军” 的字样在光线下格外醒目。
巳时，长公主寝宫
侍女为长公主斟上热茶，轻声道：“公主先严斥‘封王’之议，再定‘镇国公 + 车骑大将军’，既堵了朝野非议，又稳住了叶青，朝堂自然无话可说。”
长公主端起茶盏，指尖却仍有些发凉：“那侍郎妄提封王，若不及时压下，恐引发更多非议。祖制不可破，且叶青若真有野心，封王只会加速祸患。‘镇国公’与‘车骑大将军’是恩宠，更是试探 —— 他若安分守己，平定北疆后可善待；若有二心，这封赏便是他的‘枷锁’。”
“奴婢已安排锦衣卫暗探随使者同行，密切监视叶青言行。” 侍女低声道。
长公主点头，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北疆的雪比京城急啊…… 希望这封赏，能让那里的战火，先停到年后。”
同日午时，北疆云平城
叶青正陪着新训的俘虏士兵包饺子 —— 再过二十几天就是除夕，营中已渐渐有了年味。亲兵匆匆来报：“主公，京城派来三品以上官员为使者，说是带来重赏旨意，已到城外十里处！”
叶青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对身边的赵云笑道：“三品官员传旨，看来朝廷的封赏比咱们想的重些。走，去迎一迎。”
两人并肩朝城外走去，赵云忍不住问道：“主公，您觉得朝廷会晋您什么职？会不会封爵？之前听人说，北方功臣最高能封到公爵呢！”
叶青脚步一顿，望向雁门关方向，寒风拂过衣袍，眼神却很坚定：“职衔爵位都是虚名，重要的是朝廷支持咱们年后破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过有更高的名分，也能让兄弟们更安心 —— 咱们守北疆，不是为自己，是为让百姓好好过年。”
说话间，远处已能看到使者队伍 —— 明黄色旗帜在寒风中飘扬，随行士兵捧着礼盒与卷轴，排场比寻常使者大了数倍。叶青整理好衣甲，加快了脚步。他还不知道，朝廷已严令 “封王绝不可提”，却给了他 “镇国公” 与 “车骑大将军” 的封赏，这将彻底改变他在大盛朝的地位，也让北疆战局走向新的未知。
城外的雪粒打在脸上，叶青却觉得心中暖意渐生。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使者队伍，握紧腰间佩剑 —— 无论封赏如何，平定北疆、护百姓安宁的目标，绝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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