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的阴冷如同跗骨之蛆,渗入秦渊的骨髓。他蜷缩在一处风化的岩柱阴影里,像一块冰冷的矿石。腹中那点粗粮带来的微弱暖意早已消散,饥饿的火焰重新灼烧着胃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伤口深处传来的、闷钝而持续的灼痛——那是感染在无声蔓延的征兆。体内那股因反噬而产生的、细微却无处不在的刺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随着心跳在血脉中游走,消耗着他本就濒临枯竭的精力。
视野角落,猩红的倒计时冷酷地跳动:【81:05:17】。杀死王老五换来的时间,正在被感染和虚弱加速吞噬。
目标:李二狗。
这条王老五的走狗,此刻正在一条相对僻静的、通往旧矿渣堆的运输小道上晃悠。他獐头鼠目,嘴里叼着根草茎,三角眼滴溜溜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可以欺压的对象。秦渊的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死死锁定了猎物。
李二狗有两个致命的弱点:贪和色。
他贪小便宜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克扣矿奴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是他的日常娱乐。同时,他仗着监工身份,时常溜到矿区边缘一个废弃的、堆满破筐的角落,骚扰一个叫“阿秀”的瘦弱女矿奴。那地方偏僻,少有人至。
秦渊的计划如同冰冷的齿轮,在脑中精确运转。他像一道融入岩壁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个废弃角落附近,利用嶙峋的乱石和巨大的矿渣堆作为掩护。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年矿石的锈味。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碎石,掂量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残余的力量灌注于右臂,猛地将石块朝废弃角落对面、一处空置的破木棚方向掷去!
石块划破沉闷的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砸在木棚腐朽的立柱上!
“砰!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木屑碎裂的声响,在相对寂静的矿区边缘显得格外刺耳!
正百无聊赖、琢磨着是去克扣谁的口粮还是去找阿秀“乐呵乐呵”的李二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扭头望去。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杂毛乱扔东西?找死啊!”李二狗下意识地破口大骂,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被打扰好事的不爽。他本能地握紧了腰间的鞭子,朝着发出声响的木棚方向张望。
没人回应。只有几片碎木屑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飘落。
是矿奴不小心?还是什么野物?
李二狗疑心顿起。他习惯性地朝阿秀经常躲藏的那个废弃角落瞥了一眼,似乎想确认那边的情况。但木棚那边的动静更近,更可疑。他骂骂咧咧地,放弃了去角落的念头,提着鞭子,一脸警惕地朝着破木棚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带着监工特有的虚张声势,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秦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紧贴在冰冷的矿渣堆后,屏住呼吸。成败在此一举!
李二狗一步步靠近了木棚,目光在散落的木屑和地面搜索着可疑痕迹。他的位置,恰好踏入秦渊精心计算过的陷阱范围——就在他前方一步之遥,一处看似平常、实则被秦渊巧妙掩盖了绊索痕迹的碎石地面上!
“妈的,人呢?给老子滚出来!”李二狗没发现人影,更加烦躁,抬脚就要踢开挡路的碎木料。
就是现在!
他的脚落下,正好勾住那根近乎透明的、用坚韧藤蔓搓成的绊索!
“嗯?”李二狗感觉脚下一绊,重心不稳,一个趔趄!
几乎同时!
呼——!!!
一个巨大的、用破旧藤条筐改装的沉重陷阱,猛地从李二狗头顶上方一处被掏空的矿渣缝隙里呼啸着砸落下来!筐里装满了棱角尖锐、沉重的废弃矿渣,分量惊人!
“操!!!”李二狗亡魂皆冒!生死关头,他那点监工的底子和对危险的直觉救了他一命!他完全放弃了平衡,身体像块门板一样拼命向侧面扑倒!
轰——!!!
沉重的矿渣筐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微微一震!
“呃啊——!”李二狗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击,但右肩还是被筐沿和倾泻而下的部分矿渣重重刮到、砸中!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响起!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翻滚出去,鞭子脱手飞出,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软塌塌地垂着,剧痛瞬间让他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机会!
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暴起!秦渊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紧握着那块被他磨砺得更加锋利的黑色矿石片,如同握着死神的镰刀,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所有的恨意,朝着地上翻滚哀嚎的李二狗猛扑过去!目标直指对方因剧痛而暴露的、毫无防备的咽喉!
“是你?秦渊?你这该死的废物!!”李二狗在剧痛和烟尘中看清了袭击者的脸,惊怒交加瞬间化为极致的怨毒和难以置信!他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地在地上猛地一撑,身体竟在危急关头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险之又险地向侧面滚开半尺!
嗤!
锋利的石片擦着李二狗的脖颈划过,只撕开一道浅浅的血口!
“找死!老子撕了你!”李二狗被彻底激怒,剧痛和恐惧化为暴戾!他强忍右肩的剧痛,左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扑空后重心不稳的秦渊面门!这一拳凝聚了他全部的凶性和力气,若是砸实,秦渊的脑袋恐怕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秦渊瞳孔骤缩!他身体虚弱,筋骨旧伤未愈,行动迟缓,根本避不开这致命的一拳!
躲不开?那就硬抗!
一股狠戾之气从秦渊心底炸开!他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呼啸而来的拳头,将身体猛地向前一送!同时,握着石片的右手,放弃了咽喉,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捅向李二狗因出拳而门户大开的腹部!
噗!
咔嚓!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李二狗那凶悍的左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秦渊的左侧肋骨上!清晰的骨裂声刺耳无比!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内脏被震碎的剧痛瞬间淹没了秦渊的感官!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鲜血混合着胃液猛地喷了出来!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向后倒飞出去!
但就在他倒飞出去的瞬间,他手中的黑色石片,也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没入了李二狗柔软的小腹!
“呃——!!!”
李二狗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痛苦和惊愕!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肚子上、只露出一个粗糙握柄的黑色石片,温热的鲜血如同泉涌般顺着石片边缘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裤。
“嗬…嗬…你…你这…”他张着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抽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想去捂住那致命的伤口。
秦渊重重摔在几米外的碎石地上,断裂的肋骨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烧红的刀子,嘴里满是腥甜。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因为剧痛和眩晕而模糊,但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生命力急速流逝的李二狗。
就是现在!
他强忍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痛苦,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沾满自己鲜血和灰尘的手,带着冰冷的杀意,狠狠按在李二狗那被鲜血浸透的腹部伤口上!
“系统!转移!清除我体内的严重感染!缓解虚弱!”如同地狱使者的宣判,秦渊在灵魂深处嘶吼!
【指令接收!】
【锁定目标:李二狗(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确认转移内容:1.重度感染(主要清除源);2.部分虚弱状态(约50%)】
【代价支付判定:目标生命终结(进行中…确认!生命体征消失!)】
【开始执行‘代价转移’…】
【能量通道建立…负面状态剥离…定向传输…】
一股熟悉的、冰冷滑腻的剥离感再次从秦渊身体深处传来,尤其是左肩伤口那持续不断的灼热感和沉重如铅的疲惫感,如同被无形的吸管抽走了一部分!一种久违的、毒素被清除大半后的轻松感,以及身体负担略微减轻的舒缓,涌了上来。
【…传输完成!】
【重度感染状态已清除(残留轻度感染)!部分虚弱状态已缓解(中度虚弱)!】
【警告!检测到目标个体强度过低(凡人,体质中等偏下,意志薄弱),承载能力不足!发生‘损耗’!】
【损耗效果:部分感染源未能完全清除(残留轻度感染)!虚弱缓解效果减弱(预期缓解70%,实际缓解50%)!】
【寿元结算:增加17小时15分钟!】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残酷。
成功了…但又不完全成功!
秦渊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肩的伤口虽然不再那么灼热难忍,但皮肉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隐隐的闷痛,身体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沉重得如同灌铅,但依旧提不起多少力气。这就是“损耗”!李二狗这具虚浮的躯壳,承受不住他转移的全部“代价”!
【宿主:秦渊】
【状态:生命垂危】
【寿元:102:45:00】(由85:12:00增加)
【负面状态:】
*筋骨严重碎裂(已缓解30%,行动力丧失70%)
***轻度感染(残留)**
***虚弱(中度)**
*(微量灵力反噬已结束)
17小时!比预期中清除感染、大幅缓解虚弱所能获得的寿元增幅少了一大截!李二狗的价值,被系统判定得太低了!
来不及懊恼,更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秦渊!刚才搏杀的动静太大了!李二狗临死前的惨叫,矿渣筐砸落的巨响,还有他自己喷血的咳嗽声…在这相对寂静的矿区边缘,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
远处,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怒的呼喝!
“什么声音?!”
“是李二狗那边?!”
“快过去看看!”
时间紧迫!
秦渊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拔出插在李二狗腹部的石片,带出一股血箭。他强忍着肋骨的剧痛,双手在李二狗身上快速摸索。一个比王老五那个更结实一点的兽皮小袋、一个扁平的金属小盒(应该是药)、几枚同样黯淡的下品灵石……还有一本用粗糙油纸包裹着、边缘磨损严重的薄册子!
他看也没看,一股脑地将这些东西塞进自己怀里那个同样染血的皮袋里。就在他抓起那本册子时,远处火把晃动的光亮已经出现在矿道拐角!
跑!
秦渊爆发出刚刚转移后获得的那点可怜体力,也顾不上肋骨的剧痛,如同惊弓之鸟,朝着与火光相反的方向——那片矿洞更深处、靠近死地的黑暗区域——亡命奔逃!他刚扑入一片巨大矿渣堆形成的阴影里,将身体死死贴在地面。
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就冲到了现场!
“李二狗?!!”
“操!死了!!”
“谁干的?!是刚才跑掉那个影子?!”
“快!搜!他肯定没跑远!”
火把的光芒在秦渊藏身的矿渣堆附近扫过,碎石被踢得哗啦作响。秦渊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冷汗浸透了后背,断裂的肋骨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这边!有血迹!”一个监工发现了秦渊刚才喷在地上的血迹。
“追!往死地方向跑了!妈的,这小子属耗子的!”另一个监工骂骂咧咧。
脚步声和火光开始向秦渊逃跑的方向移动,但速度并不快,显然对“死地”依旧充满忌惮。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沉稳、带着浓重怒气和阴冷气息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其他监工的喧哗:
“一群废物!”
火光映照下,一个身材精悍、穿着比其他监工稍好皮甲、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李二狗的尸体旁。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现场的打斗痕迹和血迹,最后目光落在李二狗腹部的致命伤口上,又瞥了一眼矿渣筐陷阱的残骸,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正是监工小头目——钱三!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李二狗伤口的血,放在鼻尖嗅了嗅,眼神愈发冰冷。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视着幽深的矿洞,那方向,正是秦渊藏身之处。
“王老五失踪,李二狗被杀…手法虽然拙劣,但够狠,够毒,还敢往死地里钻…”钱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在矿洞中清晰地回荡,“看来,是窝里钻进了一条不要命的毒蛇啊。”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听着!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这耗子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我的人?老子要把他剥皮抽筋,挂在矿洞口风干示众!”
“是!钱头儿!”周围的监工齐声应喝,声音中带着恐惧和凶狠。
火把的光芒瞬间变得更加密集和急促,如同张开的大网,开始向矿洞深处,尤其是靠近死地的区域,步步紧逼!
矿渣堆的阴影里,秦渊死死捂住肋骨的伤口,感受着钱三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步步紧逼的危机。刚刚抢来的102小时寿元,此刻显得如此脆弱。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眼神如同被困在绝境中的孤狼,幽冷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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