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谷外的晨雾带着股铁锈味。
程一鸣站在雾中，右眼妖瞳微微发烫——这是毒素接近的预警。
他低头看着脚下泥土，几株本该翠绿的野草泛着诡异的蓝色，显然被某种药力浸染过。
程道友倒是准时。
叶清雪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伴随着泉水煮沸的咕嘟声。
白雾向两侧分开，露出谷口平台上精心布置的茶席。
今天的茶案换成黑檀木，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在程一鸣妖瞳视野里泛着淡金色光泽。
叶仙子好雅兴。
程一鸣在客位坐下，目光扫过茶具。
看似普通的白瓷茶盏内壁镀了层透明釉，能隔绝神识探查。
红泥小火炉里烧的不是普通炭火，而是掺了迷魂香的龙涎炭。
叶清雪今日换了身月白襦裙，袖口银线绣着细小的剑纹。
她提壶斟茶时，程一鸣注意到她手腕多了枚青铜镯子，镯子上七颗宝石排列如北斗。
此茶名为九幽问心叶清雪将茶盏推来，琥珀色茶汤上浮着三片金边茶叶，采自谷底三百年茶树，以玄阴寒泉冲泡。
程一鸣接过茶盏。
在妖瞳视野中，那三片分明是蜷缩的蛊虫，遇热后正在缓缓舒展身体。
茶汤里游动着无数黑色丝线，是能腐蚀经脉的九幽毒素。
好茶。
他微微一笑，仰头饮尽。
滚烫茶汤入喉，噬心蛊立刻苏醒，顺着食道壁钻向心脉。
程一鸣不动声色地运转仙骨，丹田处紫光大盛。
那些蛊虫刚触及心脏就被紫光包裹，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尖锐嘶叫。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程一鸣额角渗出细汗，却保持着端坐姿态。
在他内视下，蛊虫被仙骨之力碾碎，转化为精纯能量。
最奇妙的是，那些原本致命的九幽毒素，经过仙骨转化后竟变成金色灵液，与原本的紫黑色灵力交融，在经脉中形成微妙的平衡。
程道友脸色不太好。叶清雪轻抿自己那杯茶，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可是茶不合口味？
恰恰相反。程一鸣放下茶盏，袖口无意拂过案面，留下几道紫金纹路，此茶让我想起一个典故。
他故意停顿，看到叶清雪斟茶的手指微微一顿。
“哦，说来听听！”
传说叶家先祖曾以九幽茶待客，客人饮后修为尽失...程一鸣指尖轻敲盏沿，却不知那位客人身怀异宝，将剧毒转为灵药，反助其突破瓶颈。
叶清雪瞳孔微缩。
这个秘辛记载在叶家最古老的典籍中，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故事终究是故事。她重新挂上浅笑，提起茶壶续杯。
这次壶嘴倾斜的角度很特殊，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盏中时竟发出剑鸣般的清响。
程一鸣右眼妖瞳突然刺痛。
他看到茶汤里多了些东西——无形的声波随着水流传导，是音攻类的移魂术！
这种术法通过特定频率的水声催发，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意识恍惚。
叶仙子可听过以茶代剑的说法？
程一鸣突然以特定节奏轻叩案面，打乱水声频率。
他左手在袖中结印，仙骨记忆里某个古老法诀自动浮现。
茶案上的水渍突然蠕动起来，组成一个个微型剑形。
叶清雪眼中闪过讶色，随即轻笑：程道友对茶道也有研究？
略懂。
程一鸣注视着茶汤表面。
在妖瞳视野里，两人无形的灵力交锋使得茶汤上方形成微型风暴，他的紫黑灵力与叶清雪的金色剑气纠缠不休。
叶清雪忽然吟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她指尖在盏沿轻划，茶汤突然沸腾，蒸汽在空中凝结成半阙词句。
程一鸣立刻接上：...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他吹了口气，那些蒸汽词句突然扭曲，重组为一道古老符咒。正是仙骨刚刚解锁的记忆——笑谈封。
茶案剧烈震动！
叶清雪袖中滑出一枚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向程一鸣手腕。
程一鸣假装去拿茶点，恰好避开。
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欣赏。
就在这时，程一鸣体内仙骨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被转化的九幽毒素与仙骨之力融合，意外激活了某段尘封记忆——
【风雪夜，两名男子在亭中对饮。其中头戴高冠者（程一鸣认出是初代程家主）举杯笑道：叶兄这九幽茶，怕是连大罗金仙都能放倒。对面白衣剑客（与叶清雪有七分相似）大笑：程兄仙骨在身，何惧区区毒物？二人碰杯，茶汤溅出，在案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太极图...】
记忆碎片转瞬即逝。
程一鸣回神时，发现叶清雪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茶壶倾斜的角度与记忆中白衣剑客完全一致。
程道友走神了。叶清雪为他续上第三杯茶。
这次茶汤呈现出诡异的紫金色，表面浮着细密的气泡。
程一鸣知道这是最后通牒——要么合作，要么生死相搏。
他右手接过茶盏，左手划过叶清雪手腕。青铜镯子突然发烫，两人灵力瞬间交汇！
嗡——
奇异的共鸣声中，茶汤表面浮现清晰太极图。
程一鸣的吞噬灵力与叶清雪的剑魄剑气竟然短暂融合，形成完美的阴阳平衡。
更惊人的是，他胸口仙骨印记与叶清雪锁骨下的剑纹同时亮起，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七盏青铜灯环绕着一扇门...
叶清雪猛地抽回手，影像中断。
她雪白的脖颈泛起红晕，不知是恼怒还是其他原因。
程一鸣则盯着自己左手——刚才接触的瞬间，他清晰感受到叶清雪体内有两个灵魂波动！
茶凉了。
叶清雪突然冷下脸，袖中滑出一把青铜钥匙又迅速收回。
但这个动作没逃过程一鸣的妖瞳——钥匙齿痕与仙骨某个棱角完全吻合。
程一鸣将第三杯茶一饮而尽。
这次没有毒，只有纯粹的灵力。
他起身拱手：多谢叶仙子款待。
三日后，谷底见。
叶清雪背对着他收拾茶具，露出后颈一个奇怪的刺青——七颗星子锁链图案。
记得带上你的骨头和眼睛。
程一鸣浅笑，转身离去，在雾中留下专门给跟踪者看的假脚印。
走出百步后，他突然按住胸口——仙骨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新的道纹。
那些纹路组合起来，赫然是叶清雪后颈的七星锁链图！
苏雨晴从树后闪出：掌门，赵无极回信了。她递来一枚玉简，那个印记是...
剑魄封魔印程一鸣打断她，眼中紫芒闪烁，看来我们的叶仙子，身体里关着不得了的东西。
就在这时，谷口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剑鸣。
程一鸣回头，看见一道金色剑光直冲云霄，隐约形成个女子形象。
那女子面容与叶清雪一般无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煞气。
剑光持续了三息便消散。
程一鸣体内仙骨却在这短暂瞬间记下了那个气息——与茶席上感应到的第二个灵魂波动完全一致！
告诉杨婷芳，程一鸣眯起眼，准备接收一位...或者两位特别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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