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赣南,闷热多雨。武装工作队队长周大康带着他的四名队员,如同暗夜中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渗入了白石口镇。他们是支队“波浪式发展”战略派出的第一波信使,肩负着在红区边缘点燃星火的使命。
白石口镇情况复杂。镇公所保安队队长王秃子(王有财)带着十几个团丁,横行乡里;最大的地主孙老爷(孙明辅)则像个笑面狐狸,靠着盘剥佃户和掌控商铺积攒了万贯家财,与王秃子既勾结又暗中较劲。镇上的大多数百姓,则在他们的双重压榨下艰难度日。
周大康严格执行出发前赵永贵政委的指示:“扎根群众,隐蔽精干,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队员们化整为零,融入市井:
· 队员李锁柱在码头上卖苦力,他力气大、讲义气,很快赢得了苦力头赵大锤的尊重和一群脚夫的信任。
· 队员张秀英凭借一手好绣活,在镇上的妇女间打开了局面。她悄悄向备受欺凌的年轻寡妇王翠花讲述老鸦洞那边“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新鲜事,在她心中埋下了反抗的种子。
· 周大康自己则刻意结交了镇上那位对孙家药行垄断不满的郎中陈先生,通过他了解镇内的人情脉络和隐秘矛盾。
他们遵循着“先交朋友,再谈革命”的原则,谨慎地在贫苦渔民、佃户和手工业者中物色可靠对象。几天下来,赵大锤、王翠花以及几个对孙家怨气最深的长工,成了他们秘密联系的核心。周大康在窝棚里、在油灯下,向他们描绘着红区百姓分田分地、当家作主的情景,听得几人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时机在一个傍晚悄然来临。佃户刘老栓因无力偿还孙家的“驴打滚”高利贷,被孙明辅逼着以极低的价格抵押祖传的几亩水田。刘老栓跪在孙府门前哭求,却遭家丁驱赶,走投无路几乎寻死。这事在镇上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人心浮动。
周大康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他立刻召集赵大锤、王翠花等骨干,在陈郎中的药铺后堂秘密商议。
“孙老狐狸这是自己把刀子递到我们手里!”赵大锤瓮声瓮气地说,拳头攥得咯咯响。
“光是咱们几个人,怕是对付不了孙家和保安队。”王翠花虽激动,却也不无担忧。
周大康沉声道:“光我们不够,但要加上全镇受苦的乡亲,就够了!大锤,你联络码头的兄弟和相熟的长工,把孙家逼人卖田、断人生路的事传开。秀英,让女眷们在街坊里说道说道。咱们得让这把火烧起来!”
同时,周大康使了一招“离间计”,他以一个“外地客商”看不惯孙家做派的名义,匿名向镇公所投了封信,暗示孙明辅囤积粮食,居心叵测。
这封信果然起到了作用。本就对孙家财富眼红又头脑简单的王秃子,立刻带人上门“搜查”,虽被孙明辅用几块大洋打发走,但两人之间本就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猜忌和敌意公开化了。
镇上的紧张气氛给了周大康他们更大的活动空间。秘密串联的速度加快,一个以赵大锤为首、拥有二十多人的民兵小组悄然成立,尽管武器只有些棍棒和从铁匠铺偷偷弄来的几把简陋刀叉。
消息很快传来,孙明辅因与王秃子彻底闹翻,深感不安,已秘密派人携带重金前往吉水县城,向董文渊求援。
“不能再等了!必须在敌人援兵到来前拿下白石口!”周大康当机立断,派出交通员火速向支队求援,并制定了里应外合的计划。
几天后的一个雨夜,白石口镇墙内外一片寂静。陈石头率领的一连主力已潜伏在镇外树林。子夜时分,镇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和呐喊——赵大锤带领民兵小组按照计划,在保安队驻地附近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同时派人迅速打开了西门。
“行动!”陈石头一声令下,红军战士如猛虎下山,冲入镇内。王秃子的保安队猝不及防,几乎一枪未发就被缴械。孙家大院那看似气派的大门,在红军战士的冲击下也轰然洞开,面色惨白的孙明辅瘫坐在太师椅上,成了俘虏。
战斗在黎明前结束。当晨光驱散雨雾,白石口的百姓们惊疑不定地走出家门时,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镇公所门口插上了红旗,保安队的团丁被集中看管,而孙家大院门外,周大康、赵大锤、王翠花等人正站在高处。
在临时召集的群众大会上,周大康宣布了白石口的解放和临时苏维埃委员会的成立。当众焚烧孙家的地契债据,开仓分粮分田的场景,让压抑已久的白石口彻底沸腾。赵大锤和王翠花在乡亲们的注视下,接过了管理镇务的重担。
星火,终于在白石口形成了燎原之势。赣南独立支队的红色版图,稳稳地向外拓展了一步。然而,拿下这个交通要冲,也意味着更直接地暴露在了吉水敌人的兵锋之下。新的风雨,正在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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