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苏安,某不知名的小型港口。
傍晚时分,这里的木板路还留着白天的潮湿。
走私贩子马洛在一个不起眼的货船仓门前停下,那里堆着几箱写着“机械零件”的木箱。
守夜的工头认得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掀起木盖,里面是用油布包裹的塔拉西亚金币。
“新的?”
“新的。”
他捧起几枚,看着金色的反光在灯下绽开。
“简直比真的还真啊……”
令人着迷。
“哪儿来的?哦,抱歉,这可不是我该问的事情。”
他很有自知之明。
从中牵线搭桥,将这批货物运进海关,他就能拿到半成的利润。
虽然比例不多,但也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这些东西来自于环海集团在深渊群岛昼夜不息的工厂,它外表是海运仓储区,实则是情报部的隐秘制造线。
机器在低声运转,金属模具一枚枚排开,温度控制在恒定范围内。
被加热的金属在离心铸模中形成硬币的雏形,随后进入冷却槽,再由自动压印机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这些伪造的塔拉西亚金币的设计在细节上几乎无可挑剔。
东协掌握的高精度微刻技术使得这些伪币的细纹与真币无异,连光泽和重量都完美匹配。
只有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出微小差别,对塔拉西亚联邦的技术水平而言,简直就比真的还真。
成品装入密封的防潮箱,由海运船只夹带在正当货物之间。
走私路线通过几层中介掩护,最终进入塔拉西亚的港口。商会的账目上写着“机械零件”“炼金材料”或“海盐”,没有人会检查。货物上岸后,被当地合作的商人重新分装,混入市场流通。
而马洛,就是其中之一。
他放心地把箱子封回,按下了箱口的铅封。
接下来的交接在船舱里进行。一个穿着旅客装的中年人带着两名随从来到甲板下。中年人递出一份伪造的装箱单和通关单。
文件上的印章清晰,签字也合乎格式。马洛接过,翻看了两遍,然后把那份通关单塞回对方手里。
“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货主放下纸张,“记得,把钱先交三成,剩下的到城里交接时再付。”
马洛把一沓纸币放在木箱里,关上盖子,又在箱口外系上绳索。
两人各自带着随从从甲板上退下,像平常的生意人一样分开离去。
在走向城内的路上,马洛将箱子交给了几个熟识的搬运工。搬运工们把箱子装上小车,推着穿过小巷,把货物送到一个偏僻的仓库。
那里有灯火,但门口没人守卫,只有墙上贴着某个帮派的标记。
仓库里,帮派的骨干已经在等着。帮派头目用手按了按箱子,示意打开。马洛递上通关单和伪造的税务发票。头目把文件翻了一遍,满意地笑了:“做得好,这批能直接上桌卖,不用再拆包检验。”
“价钱呢?”马洛问。
“按市面价一半,你知道的,我们承担风险。”
头目把钱袋放在桌上,又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真币试探着摔在桌面上,“你先拿走一部分,剩下的明早来领。”
马洛接过部分货款,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种交易不能太多言语。帮派里有人会验货,有人负责分销。
今夜,这些金币会先流入酒馆和小店,第二天就会被更大批量地换手。
而这仅仅是庞大的假币走私网络中的小小一环。
在塔拉西亚的各个城邦,这些金币很快就被人们接受。
因为它们比本地造币厂出的更精致、更统一,不易磨损。
没人怀疑来源,毕竟,怎么会有假币比真币还要精致的呢?
贵族们只会发现铸币收益下降,货币价值下滑。
但他们找不到原因,只能互相指责,通货膨胀随之而来,物价再次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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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晚,小酒馆的油灯在墙角摇着微光。
炉火劈啪作响,木桶里散出淡淡的麦香。几张旧桌子围着些渔民、车夫和卸货的苦工,他们喝着稀薄的酒汤,正等着惯场的节目。
角落的吟游诗人调好鲁特琴,指尖轻轻拨动,低沉的弦音在木墙间回荡。他清了清嗓,声音不大,却压住了酒馆里的嘈杂。
“讲的是个佃农的故事,”他开口道,“他和女儿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苦,却还算能活。”
琴声慢慢转为哀调。诗人唱道——
“他在春天种下的麦,秋天只留下一袋。
税收和租子像黑狗咬着他不放,
眼看冬天要来,锅里空得能照见天光。”
客人们安静下来,几个靠门的老工人对视了一眼。诗人继续唱:
“为买点米面,他去找贵族借钱,
贵族笑着写下契约,字多得他看不全。
利息比天高,像蛇缠在脖子上。”
有人叹了口气,杯底的酒荡出一圈小浪。
“他逃债去了,留下女儿一人。那姑娘叫喜儿,和同村的青年相好。可她爹走后,贵族派人上门催账。”
“除夕夜的雪下得大,
她爹悄悄回来,带了半袋谷。
灯火没亮,门外的靴子声就响。”
琴声停顿,诗人用手掌轻拍琴身,像是敲门的声音。
“贵族进屋,笑着说:‘债要还。’
老农摇头,贵族手上亮起火光。
一道咒语,像风,像刀——
留下一个倒下的影。”
酒馆里传来一阵压低的咒骂。有人抓紧了手里的杯子,木凳在地上轻轻挪动。
诗人又弹起琴,声音变得缓慢。
“姑娘被抢走,关进石屋,窗外连月光都没。
她趁夜逃出,爬上山,不再回来。
风雪里,头发一夜变白。”
角落里,一位女仆擦着桌子停下了手,静静听着。
“两年后,打仗的青年回乡,
山路断了,他带着人去寻。
山洞里,他见到了她,
那双手冻僵,却还握着一根木簪。”
琴弦轻轻一抖,音色变得高昂。
“他跪在地上,说:‘我们要让人知道。’
村里的男人女人都来了,
他们抬着老农的骨头,放在贵族门前。
他们喊:‘谁害他?谁还欠债?’
贵族不出声,城里的兵也不敢动。”
诗人低下头,声音变得平缓:
“那一夜,火光照亮了山脚。
人们说,那不是复仇的火,
是穷人点亮的一盏灯。”
琴声渐渐停下,只剩火炉在劈啪作响。酒馆里一片寂静,许久没人说话。
一个年纪大的渔夫慢慢放下酒杯,开口道:“这故事……我爹年轻时也讲过一个差不多的。”
另一个人接话:“不止,我们村也有那样的事。”
“贵族的债,穷人永远还不完。”
“要我看,这故事还美化了贵族呢!”
诗人没接话,只把琴收进布袋,放在脚边。
有人走过来塞了几枚硬币给他,他点头致谢。
酒馆的老板从柜台后走出来,摇头叹道:“唱得好,可别唱得太久,这几天查得紧。”
诗人笑了笑,没有辩解。他只是拿起那本破旧的连环画,放进衣袋。
封面上的红字已经被磨得发暗,但还能辨出那一行用陌生语言写成的小字——
“周树人艺术学院。”
夜色更深,客人们陆续散去。街外的风吹起纸屑,一张印着连环画封面的传单在地上滚动,最后停在路灯下。
光线晃动,纸上的图案像仍在诉说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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