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
一声凄厉的咆哮，从赵山河的喉咙深处爆发。
他那双常年浸淫在权谋斗争中，早已古井无波的眼睛。
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台阶上那个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的身影。
震怒、惊骇、不敢置信……
种种情绪在他那张阴沉的脸上疯狂交织，最终化作了滔天的杀意。
“还愣着干什么！！”
赵山河猛地回头，对着身后那群已经吓傻了的保镖和高管怒吼，“把人给我带走，封锁现场。
把所有人的相机、手机，全都给我砸了！！”
一声令下，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如梦初醒，如狼似虎地朝着人群扑去。
然而，已经太迟了。
在赵山河出现的那一刻，现场早已彻底沸腾。
无数的手机镜头，长枪短炮般，早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快看，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赵山河！”
“天呐，那个疯子真的是赵天赵大少！”
“独家猛料，松山第一大少当众发疯，疑似精神崩溃！”
“赵氏太子爷返祖归宗，效仿土拨鼠当街刨地，这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
赵山河那张因为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和赵天那副疯魔痴傻的模样，清晰无比地定格下来。
并通过无线网络，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疯狂传向了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
“滚开！都给我滚开！”
几名保镖冲上台阶，试图将已经陷入癫狂的赵天强行架走。
可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赵天的瞬间。
“吼——”
赵天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竟爆发出了一股与他那狼狈身躯完全不符的恐怖巨力。
“砰！砰！”
两名身高马大，体重超过两百斤的职业保镖。
竟被他随手一挥，如同两个破麻袋般，被硬生生甩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我要回家……别拦我……我要刨地回家……”
赵天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再次低下头。
用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更加疯狂地刨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那“刺啦刺啦”的声音，如同魔鬼的指甲在刮擦着地狱的石板，听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天儿！天儿你醒醒！我是爸爸啊！”
赵山河彻底慌了。
他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想要唤醒自己的儿子。
可赵天就仿佛根本不认识他，只是将他当成了阻碍自己回家的障碍，反手便是一爪子。
“嘶啦——”
赵山河那身价值数十万的手工定制西装，被当场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胸口上更是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赵山河踉跄着后退，看着自己胸口的鲜血。
又看了看六亲不认、状若疯魔的儿子，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
洒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触目惊心。
这位在松山叱咤风云，跺一跺脚就能让商界地震的枭雄，此刻却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而这荒诞、滑稽、又带着一丝悲凉的闹剧。
通过无数的直播镜头，清晰地呈现在了全国数以千万计的网民面前。
赵氏集团的股票，在开盘的瞬间，便毫无悬念地一字跌停。
无数的合作方，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便立刻打来电话，疯狂地撤资、解约，唯恐跟这个即将沉没的商业巨轮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大厦将倾，只在旦夕之间。
……
赵氏集团总部大厦对面，一家高档咖啡厅的落地窗边。
秦风正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用一根小勺，慢悠悠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卡布奇诺。
慕雪坐在他的对面，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楼下那场已经彻底失控的闹剧尽收眼底。
看着屏幕上赵氏集团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绿色K线。
又看到被气到当众吐血的赵山河，以及如同野狗般在地上刨食的赵天。
心中对秦风的敬畏，愈发深厚。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而秦风的手段，却是杀人诛心。
他没有亲自动手，甚至没有露面。
只是用了一张符纸，就让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庞大家族。
以一种最耻辱、最滑稽的方式，在万众瞩目之下，轰然倒塌，沦为全国的笑柄。
这种云淡风轻之间，操纵他人命运，覆灭豪门于谈笑之中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
“是不是觉得我手段太残忍了？”
秦风抿了一口咖啡，懒洋洋地开口。
慕雪沉默了片刻。
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我只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
“怕你。”
慕雪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复杂，“我怕有一天，我也会惹你不高兴。”
秦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放下咖啡杯，伸出手，隔着桌子。
在那张布满惶恐的绝美脸蛋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傻瓜。”
秦风的语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我只是让他以他最渴望的方式回家而已。
是他自己心魔太重，欲望太盛，才会被自己的执念逼疯了。
这叫因果报应，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雪被他这亲昵的动作搞得脸颊一红，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看着秦风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星目，心中的那一丝恐惧，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
是啊，赵家父子若非咄咄逼人，赶尽杀绝，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这时。
楼下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强烈的骚动。
只见那一直疯魔般刨地的赵天，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十二个时辰，到了。
赵天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眸中，迷茫与疯狂如潮水般退去，一点点地重新聚焦。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那双血肉模糊，几乎能看到森森白骨的双手。
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看到自己身上那件如同垃圾堆里捡来的，散发着恶臭的破烂西装。
以及周围那成千上万道，充满了惊异、鄙夷、嘲弄、怜悯的目光。
还有无数个对准自己的手机镜头。
最后，他看到了不远处，被气得吐血，满脸绝望与怨毒的父亲。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拍卖会上的羞辱……
一个亿的豪赌……
神秘女人的出现……
自己之所以变成这样，肯定是秦风！！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夹带着剧烈的疼痛和怨恨，从赵天的口中爆发。
他知道。
自己完了。
赵家，也完了。
在这声绝望的惨叫之后，赵天两眼一翻。
再也承受不住这毁灭性的打击，脑袋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
“好戏，看完了。”
秦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懒洋洋地站起身，扔下几张钞票。
“走吧，回家睡觉。”
慕雪默默地跟在秦风身后。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别墅的路上。
慕雪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赵家的危机，以一种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方式，被彻底解决了。
虽然过程有些残忍，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趁着赵氏集团崩盘，去低价收购那些优质资产，让雪惜集团的版图再扩大一圈了。
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好好感谢一下身旁这个混蛋时。
“嗡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慕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公司的人事部总监。
她眉头微蹙，接通了电话，语气恢复了那冰山总裁的清冷：“什么事？”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让她那颗刚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慕总，不好了！”
“我们新招的那个女秘书，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在您的办公室里……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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