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的门铃响了。
客厅里，小胖和几个男孩为了一块提拉米苏的归属权闹作一团，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苏晨的笑意却在门铃声响起的瞬间，僵硬了零点一秒。
他脸上的肌肉下意识绷紧，随即又强行松弛下来。
这声音不是酒店内线，是外面的门铃。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经理已经被他打发走了，还特意交代过不要打扰。
他内心警报拉响，堪比防空演习。
不会吧？
不会是她吧？
不能够啊，系统连个屁都没放，就这么直接上门查岗了？
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我去开门！”小胖举着沾满奶油的手，自告奋勇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就要往门口冲。
“站住。”苏晨的声音不大，却让小胖的动作瞬间定格。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身，动作不急不缓。
他先是扫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确认笔记本电脑已经合上，那个存着陈东海黑料的U盘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
然后，他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烫金LoGo的纸袋，里面是那件“黑天鹅”衬衫。
很好，作案工具都已归位。
苏晨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揉了揉小胖的脑袋。
“你们玩，可能是送新玩具的来了。”
他安抚好孩子们，转身走向那扇厚重的房门。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
他在脑中飞速彩排，如果门外真的是顾念薇，他该用哪种表情？
震惊中带着狂喜？
还是压抑着思念的平静？
不行，太假。
最终，他决定用深情。
只有深情，才能战胜一切。
他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眼睛凑到了猫眼上。
鱼眼镜头里，一张白得没有血色的绝美脸庞，占据了全部视野。
顾念薇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面无表情，那双幽深的眸子正直勾勾地，透过镜片，仿佛已经看到了门后的他。
苏晨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一根根全都立正站好了。
她怎么找来的？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中炸开，最终汇成了一句发自肺腑的吐槽：
卧槽！！！
他后退半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t恤领口，然后调整面部肌肉，摆出那副他练了无数遍的、混杂着惊喜与眷恋的表情。
他打开了门。
顾念薇。
她就站在那里，像一缕来自永夜的冷气。
她没有表情。
苏晨脸上的惊喜还没完全展现，就被她身后的走廊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顾念薇无视他，径直走进房间。
一股冰冷的百合香气，如同一氧化碳，无声地置换了房间里所有温暖甜腻的空气。
客厅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孩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雏鸟，呆立在原地，一张张小脸上写满了动物本能的恐惧。
顾念薇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缓缓划过那些不安的脸，没有停留，最后精准地钉在苏晨的脸上。
她的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滚烫的皮肤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片刺骨的寒意。
“苏晨，你的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吵了？”
【叮！终极送命题出现！请宿主在‘孩子’与‘我’之间做出选择！警告！此题回答错误，将直接触发目标人物抹杀机制！】
卧槽！！！
苏晨的大脑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回答。
他猛地向前一步，不是走向顾念薇，而是蛮横地差入她与孩子们之间，用自己的后背，将那些惊恐的视线完全隔绝。
这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也是一个控局者的宣告。
他一把抓住顾念薇冰冷的手腕，阻止了她可能踏出的下一步。
力道之大，让顾念薇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
“吵？”
苏晨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脸上浮现出一个混杂着被误解的痛苦与病态狂热的笑容。
“你听到的不是噪音。”
他凝视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一个正在分享绝密情报的疯子。
“是净化。”
顾念薇眼中的冰冷没有融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苏晨知道这不够。
他攥着她手腕的五指收得更紧，将她拉向自己，压低了声音，那气息几乎要喷在她的耳廓上，内容却疯狂得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在为你打扫一个干净的世界。”
他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另一只手抬起，用指尖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脖颈，那动作，像是在为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扫去最后的尘埃。
“你看，他们会成为律师，医生，议员……”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逻辑清晰，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偏执。
“他们会成为这个社会最坚固的基石，最锋利的刀刃，最隐蔽的眼睛。”
“他们会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清除所有不该存在的杂音，抹掉所有可能打扰到你的视线。”
他嘴角的弧度，开始变得和她如出一辙，带着一丝同类之间才能读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我不是在养一群孩子。”
他顿住，一字一句，为这场献祭般的告白，画上最后的句点。
“我是在用十五年，为你打造一座绝对安静、绝对服从、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死寂。
客厅里连孩子们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顾念薇被这个疯狂又严密的答案击中了。
她眼中的坚冰，出现了一丝裂痕，那裂痕深处，化开一缕几不可见的、近乎愉悦的笑意。
她的藏品，没有被污染。
他所有看似脱轨的行为，最终的逻辑闭环，依然是她。
“嗯。”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那股能杀人的寒意消散了些许。
“想法很好。”
苏晨刚要松一口气。
“但是。”
顾念薇反手，冰凉的指尖扣住了苏晨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像一道枷锁。
她轻轻挣脱他的钳制，越过他，向那个离她最近、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走去。
“太慢了。”
她在女孩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漂亮的脸凑近，眼神里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审视。
她没有看那个女孩，目光却透过女孩，直直地看向苏晨。
“我等不及了。”
“现在就向我证明。”
“它，是一个合格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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