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当然饿了。
两个人几乎是睡了整个白天，除了早上的豆浆和油条外啥也没吃，能不饿吗？
凌越和叶骁几乎是沿着街打扫，什么淀粉肠炸鸡来者不拒。
两人边走边吃，总算看到一家卖炒面的摊位。
“老板，你这能坐不？”
凌越嘴里还鼓着，叶骁开口询问老板。
“能能能，两位吃什么？先坐。”
“两份炒面，都加一份面条，所有菜加一遍。”
叶骁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
“多少钱，我扫您。”
叶骁在摊位前付账，凌越已经拿着两袋子东西坐了下来。
塑料小凳，铁皮桌，典型的小摊子。
邻桌闹腾腾的，桌面上还泛着一层油光，凌越却不怎么在意。
他从袋子里抽出几张纸把桌子擦了一遍。
凌越刚擦完桌子，叶骁就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我还担心你不习惯呢，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叶骁见凌越有些无精打采，下意识地追问。
“你怎么啦？”
“没事，就是没想到叶队以前过得这么惨。”
呵呵，臭小子。
两人风卷残云般打扫完战场，站起身准备去消食。
他俩沿着街走，恰好路过一个便利店。
凌越忽然嚷着吃太油了，要去买水。
叶骁索性给他一张五十块的纸币，靠在店外的墙上等他。
过了会，凌越拎着一小袋东西走了出来。
他买了两瓶矿泉水，一支圆珠笔和一叠……便签贴？
上面还有些卡通图案，看得叶骁不禁一乐。
“哟，咱们的凌大顾问还挺有童趣的嘛。”
“少学我说话。”
凌越凶巴巴地瞪了叶骁一眼，随即话锋一转。
“明天又要开始查案了吧。你说咱们明天起得来吗？”
“你也知道今天睡太久了？”
叶骁打趣了他一句，趁着凌越没来得及生气，叶骁赶紧转变了话题。
“特案队会定时配安眠药，回去咱俩一人一粒，明天早上正常起。”
他说得非常轻松，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凌越有些黯淡的眼神。
等到了叶骁家的时候，已经是八九点了。
凌越让叶骁去拿安眠药，自己去打开了热水器。
过了会，他隔着浴室门喊了叶骁一声。
“你过来啊，水温没刚刚好。”
叶骁愣了下。
“我刚拿完药，你先洗呗。”
“看来叶队不想跟我一起洗啊，那算了。”
凌越话音未落，刚准备关门，叶骁已经眼神闪烁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冲着叶骁做了个鬼脸。
叶骁和凌越拥抱着。
温暖的水流顺着他们的脊背滑下，冲走了他们刚相互涂抹完的沐浴露产生的泡沫。
他们一句话也舍不得说，唯恐浪费了此刻的旖旎氛围。
凌越心跳得格外厉害，他紧紧抱着叶骁。
叶骁轻轻吻着凌越的额头，间或吞了几滴水珠。
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
凌越抱着一丝可笑的幻想，他希望可以就此停下来，直到时光的尽头。
最后还是叶骁先开了口。
“该出去了，小心着凉。”
凌越闷闷地应了一声，走出浴室。
他擦干净身子穿好衣服后愣愣地等着叶骁。
叶骁也很快走了出来。
他收拾好后先给凌越吹了头发，接着指了指客厅。
“药我放桌上了，你一颗我一颗。刚好你买了水，吃完药咱们早点睡。”
凌越轻轻点了点头，走向了客厅。
叶骁吹着头发，听见凌越和他说自己已经吃好药了，去房间等他。
他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去了客厅。
桌上还有一颗药和一瓶水。
叶骁很放肆地无声笑了很久，拿起了那瓶水，一饮而尽。
凌越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叶骁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赶紧起身扶住了叶骁。
安眠药的效果果然很好，叶骁看上去似乎已经有点迷糊了。
凌越好不容易把叶骁折腾到床上，叶骁就冲他张开双臂。
那副模样显然是想让凌越去他怀里。
凌越愣了一瞬，很温柔地笑着钻进了叶骁怀里。
叶骁一手抱着凌越，一手在窗边摸索了好久。
灯灭了。
叶骁紧紧抱着凌越，没过多久呼吸就越发平缓。
渐渐地，凌越感觉到叶骁双臂上传来的力道变轻了。
显然，他已经睡着了。
凌越也轻轻闭上了眼睛，将头枕在叶骁的胸口。
一片黑暗中，凌越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里不含半点睡意，甚至清醒得近乎锐利。
在月光的映照下，像一对黑曜石。
叶骁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结实的手臂依然保持着环抱的姿势。
凌越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一点一点地从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往外挪动。
他轻轻伏下身子拿起早就放在床边的圆珠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句话。
“我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
紧接着，他在这句话下面又叮嘱了一句。
“跟他们说，是我给你下的安眠药。”
写完后，凌越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
他要走了。
过往的执着和母亲走后的经历驱使着他，他不能放手。
它们在他的耳边催促着，叫嚣着，他无法逃离。
他不敢面对现在的一切。
他始终是个胆小鬼。
临行前，凌越忍不住回头望向大床。
银白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为叶骁俊朗的睡颜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他的眉宇舒展，似乎正做着美梦。
看着这一幕，凌越的心脏突然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天信誓旦旦的承诺言犹在耳，此刻却被自己亲手撕碎。
强烈的自责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无比希望叶骁能够清醒过来却又惧怕着这种可能。
“对不起……”
他无声地启唇，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
可是……
那份记录着母亲信息的档案就静静躺在警局的地下资料室。
它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是他找到母亲唯一的希望。
凌越实在没法继续等待。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叶骁为自己四处奔走，走那些漫长又充满不确定性的官方程序。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让他坐立难安。
那个神秘莫测的教授组织就像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尖刀，谁也不知道它会何时落下。
他必须抢在前面，尽快取得那份至关重要的档案。
更让他辗转反侧的是，如果事情败露会连累叶骁。
作为自己的监护人和爱人，叶骁一定会被问责。
前途毁于一旦，甚至要承担法律后果。
他明明知道这些，可他还是难以抗拒地想要接触真相。
想到这里，凌越只觉得胸口发紧。
他不在乎他自己要面临的牢狱之灾，他宁可独自面对所有风险。
像这样走掉，若是被发现就说是自己给叶骁下了药。
这样的话即便被发现也无所谓，至少能保全叶骁安然无恙。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熟睡的叶骁身上，月光勾勒出对方坚毅的面庞轮廓。
这一刻，凌越下定了决心。
不管用何种方式，他都一定要独自潜入地下室取得档案。
他带着信号屏蔽仪去，这样当时不可能被发现。
如果事后没被发现，他就回到叶骁身边，接着向下查案子。
等哪天暴露了，他就让叶骁把自己抓了。
这样就算牵连到叶骁，也不可能像纪寒铮说的那么严重。
这个想法在心中闪现的那一刻，凌越原本所有的迟疑全都被执念焚烧殆尽！
他死死咬住下唇，眸光骤然变得凛冽而锋利。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注视床上熟睡的身影，轻手轻脚地从卧室门口向客厅移动。
到了房门口，凌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门把手，缓缓旋转。
门扇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
他侧着身子钻出去，又轻又慢地将门推回原位。
凌越走下楼，兜里带着今天买完杂物剩的钱。
他走到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到了市局附近。
凌越不知道的是，他上车时，叶骁就站在窗边。
他当然没吃药。
事实上，凌越刚走出叶骁的家，叶骁就爬了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手电筒。
他不能让凌越发现他装睡，所以房间的灯不能开。
但是凌越走之前似乎忙活了些什么，叶骁非常好奇。
他翻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凌越留下的便签。
灯光照耀下，叶骁很快就读完了。
可便签上的内容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凌越想要让叶骁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他不想连累叶骁。
这个想法幼稚得近乎可笑。
但叶骁不在乎。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安慰着，凌越会疯掉的。
他不想凌越那么痛苦。
一点也不想。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
走廊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紧急出口的标识投射出惨淡的绿光。
凌越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下。
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竭力平复慌乱的情绪。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他摸索着向楼梯间移动。
他没有惊扰这深夜的宁静，每一步都落脚轻盈。
就像暗夜中的幽影。
终于来到楼梯口，他的手搭上扶手，拾级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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