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专注,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我安静地听着,却难以真正体会他话语里蕴含的那种刻骨的期待与炽热。
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至少,喜欢他的身体,贪恋与他肌肤相亲,喜欢那种与他共同沉沦承欢的感觉。
带来的战栗与满足,是真实而强烈的。
至于其他……
我也不太了解我自己。
我索性闭上眼睛,放空脑子,任由那些理不清的思绪在黑暗中肆意缠绕、飘远,不去深究。
直到耳边岑苍栖的呼吸声变得悠长而平稳,我往他怀里蹭了蹭,安然睡去。
米婆下葬那日,连日来阴沉压抑的天空终于支撑不住,积蓄已久的雨水如同决堤般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窗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岑苍栖从身后拥着我,坚实的手臂环住我的腰,我们就这样无言地伫立在窗前,默默凝视着这场大雨。
虞觅本提议我们一同去送米婆最后一程。
毕竟她弥留之际,将她那窥得天机所见的命数,尽数告知了我们。
此番举动,会让她的魂魄在入了地府后,尝尽一番苦楚。
人死为大,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
可天公不作美,我这身人皮沾不得水,只好作罢。
内心深处,一丝隐秘的不情愿竟也因此得到了成全。
我不喜欢送葬的那种感觉,那场景总让我想起自己早已死去的事实,并且我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岑苍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窝,格外粘人。
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再拉着我玩那些幼稚的游戏,只是喜欢静静地与我待在一处。
哪怕只是这样不言不语地看一场雨。
天气日渐转凉,他也毫不在意我身上这冰凉的触感。
与此同时,徐叙终于找到了破解离魂咒的方法。
此番举动让我更深刻的意识到,他骨子里,是个多么固执的人。
离魂咒,顾名思义,中了此咒的人,魂魄会在无声无息间脱离躯体,意识深处则被种下施咒者的命令。
魂魄会不由自主地被这道命令牵引而去。
光靠那种寻常的喊魂是没法将中咒之人唤醒的。
而是要找到下咒之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迷失的魂魄方能摆脱控制,幡然醒悟,重归肉身。
但这一切必须在三日期限内完成,否则肉身生机断绝,魂便再无归处。
徐叙依照岑苍栖的情况,断言他属于那种特殊情况。
中咒之人意志力强大,不被咒术所控制,但魂魄还是会受到分毫影响出现一些怪异的反应,一旦咒术效力随时间减弱,他便能自行慢慢恢复。
而岑苍栖,便是在中咒之后坠入了那场三百年前的过往里。
当银珠得知岑苍栖就是当年被我亲手救下的那个男子时,她眼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她反复强调,记忆中那个男子的容貌,与眼前的岑苍栖截然不同。
可让她仔细描述那人的样貌时,她却又张口结舌,怎么也无法清晰的说明。
就如同,她的记忆里,始终记不得蒲柏之的模样一般,也不记得我当年到底嫁给了何人。
像是被人刻意模糊,抹除。
傍晚时分,窗外持续了整日的瓢泼大雨终于渐渐收敛了声势。
在旅馆里闷头吃了两天的外卖,徐叙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他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颓靡,提议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吃点新鲜美食。
那些外卖我一口没尝过,自然不知其中滋味如何。
倒是岑苍栖,胃口似乎比从前小了不少。
看着像是吃我吃饱了。
略作思量,我答应了徐叙的提议。
岑苍栖一听说要出门,立刻起身去翻找我们的行李箱。
“地面潮湿,穿这个。”
他拿出了那双我买了便一次也没穿过的黑色皮靴。
那还是我刚学会网购时,虞觅帮着挑选的。
她说,即使我不怕冷,也要穿应季的衣服,否则在常人眼里我便是异类。
因此这次出门,我带的都是一些秋季的衣服。
“昂。”我乖巧地应了一声,坐在床沿,光洁的小腿随意地晃荡着。
岑苍栖单膝跪在我面前,动作专注而轻柔地替我穿好丝袜,套上皮靴。
上身便是随意套上了一件长度盖过大腿的软糯毛衣。
宽大的领口时不时会滑落,露出小半边肩头。
岑苍栖见了,也只是伸手替我轻轻拢好衣领,眼神里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一种纯粹的欣赏。
我的目光落在穿衣镜中我们两人的身影上,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还算配得上我。”
岑苍栖身上那件浓黑色的皮质外套,衬得他身形挺拔,平添了几分冷峻疏离的气质。
至少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傻子。
“绾绾喜欢就好。”他闻言,略显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看起来又有点傻……
临出门前,岑苍栖习惯性地捏起我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低下头,索要了一个缠绵而深入的吻。
等我们终于下楼来到旅店大堂时,徐叙、虞觅和银珠早已等候多时。
“哟?”虞觅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调侃。
“这怎么……还穿上了情侣装?”
“养眼。”我勾着岑苍栖的手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徐叙从旅店服务台借来了几把长柄雨伞,分给我们。
“雨刚停,天还阴着,不知会不会再下,先备着吧。”
岑苍栖一手接过雨伞,另一只手无比自然地与我十指紧扣。
“姑爷和小姐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银珠忍不住将脑袋凑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赞叹。
“小点声儿,如今的年代可没人喊这种称呼。”徐叙低声提醒,“当心人家将你当成神经病。”
我的目光掠过四周,好在并无其他客人过分留意我们这边的交谈。
银珠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眼里写满了了然,随即又不满地瞪了徐叙一眼,“你才神经病!”
“行啦!”虞觅笑着打断他们的小争执,脸上带着一丝神秘。
“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吃饭。”
她说完,便潇洒地转身,率先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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