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的海风混合着浓重的铁锈与咸腥味。
脚下,断断续续的暗红色血迹。
没走出多远,另一具尸体便突兀地闯入视线,冰冷地伏在荒芜的地面上。
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在虞觅苦口婆心劝诫他们离开时,满脸轻蔑、觉得她小题大做、聒噪无用的年轻男孩。
此刻,曾经的不羁与傲慢凝固成永恒的沉寂。
一根锈迹斑斑的长钉,同样从他的后脑勺贯入,凶狠地穿透前额眉心。
但他的姿势,是趴着的。
像是被长钉刺入脑中,可当时没死透,他竟还挣扎着站起来走了几步。
最终,力竭倒地。
一路滴落的斑驳血点应该也是属于他的。
而那两只还亮着微弱光芒的手电筒,就被遗落在他的尸体旁,徒增几分诡异与凄凉。
虞觅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指尖悬停在尸体上方,却没有触碰。
她沉默地审视着。
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些人已经遭难的事实,从而变得冷静。
“身上没别的伤,就是这根生锈的长钉,要了他的命。”
徐叙开口道,面色波澜不惊,“长钉贯穿大脑,不会当场死亡,从被刺中到彻底咽气,每一秒都是清醒的折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被痛苦一丝丝抽离。”
“咎由自取。”我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惋惜,只有漠然。
“还有两个女孩儿来着……”虞觅站起身,目光投向渔村的更深处。
可等我们几乎将这片废弃的渔村寻了个遍。
也没再找到第三具尸体。
“其他人……难道还活着?”银珠的声音带着困惑。
“总不能是死在了海里喂鱼?”我猜测。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如果其他人活着离开了这里,那么早就有警察带着法医来到这片天黑之后无人敢来的地方。
之前在玉山村强子死的时候便是如此。
“算了,”虞觅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反常的疲惫与疏离,“回家吧。这些事……本就与我们无关。”
她抱着手臂,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仿佛那刺骨的海风终于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
“我冷了。”
“行。”我立刻应允,正中下怀。
我本就不愿在他们身上耗费心神。
唯一一点微不足道的兴趣,不过是带着一丝好奇,想亲眼看看他们惊惧扭曲的死状,满足一下心底那点隐秘的恶趣味。
倘若这些猎奇的年轻人成功在这渔村的夜晚侥幸活了下来,以他们的性子定会大肆宣扬。
会引来更多的人探险。
渔村这个地方,数十年过去阴气都未散尽,来的人,无一例外会被那无形的阴寒邪气侵蚀。
除非是像虞觅和岑苍栖这种体质本就特殊的人。
又或者是徐叙这种半吊子道士。
不然……轻则大病缠身,元气大伤;重则体质衰败,缠绵病榻。
若是运气不好,还有可能遇上觊觎此地环境的阴魂,便只有沦为它们手下亡魂。
人死得多了,身为阎王爷的厉殊就会忙的不可开交。
而我心里,还压着几件要紧事想找他问个明白。
保不齐他公务繁忙心里烦躁多半就懒得搭理我。
因此,我希望这几个年轻人,一个也别活着走出去。
死他们几个,总比死一堆强。
回到车内,虞觅迅速打开了空调,将暖风开到最大。
出门时,她只在母亲的念叨下多加了一件薄外套。
海风刺骨的寒凉她一介活人自然难以抵挡。
此刻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让徐叙开吧,”我看着她的状态提议道,“来这一趟,路应该也认熟了。”
“我来。”徐叙干脆地点头,随即推门下车,与虞觅交换了座位。
车轮碾过归途的寂静。
一路上我们将话题再次拉回那模样诡异的小鬼身上。
毕竟它此时还在我捉鬼袋里揣着呢。
我没打算吃它。
以及从秀城商场里抓来的那些孤魂野鬼,我都打算打包“送”给厉殊。
只留下一些厉害的,用来饱腹增加修为。
虞觅和徐叙并未亲眼目睹那小鬼的真容,仅凭我和银珠的描述,依旧难以判断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今晚不回爸妈那儿了,”虞觅转过头,对着后座的我和银珠说。
“去旅店,跟银珠挤一晚。”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捉鬼袋上,“正好把它放出来,仔细瞧瞧。”
“正好,明天一起去你家把这些海鲜给煮了。”银珠满口应下,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期待。
虞觅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她母亲担忧的询问,她放缓了声音,耐心地解释着晚上留宿旅店的决定。
车子拐入县城边缘的公路,徐叙也调整导航,将目的地改为旅店。
我和岑苍栖的房间是套间,空间最为宽敞。
回到旅店后,大家便默契地聚集到了这里。
白天的清洁服务已将房间收拾得整洁一新,床铺也焕然一新。
至少不用担心被他们从蛛丝马迹中窥见我和岑苍栖那些深夜里的抵死缠绵。
我走过去,仔细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外面的灯火彻底隔绝。
“我以往都是随手一抓,抓到哪个算哪个,也不确定这一伸手抓住的是不是那只小鬼。”我坦言道。
除了将这捉鬼袋当成一个容器,我实在是懒得问徐叙这袋子的更多细节。
“我来。”徐叙伸出手,稳稳接过袋子。
他凝神聚气,目光如炬地投向袋口,口中念念有词,里面那些阴魂便都有了形状和模样。
好似待在小人国一般。
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随即根据我和银珠的描述,精准的将缩在角落的那只小鬼给逮了出来。
轻飘飘地落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
“还……真是和纸人一模一样……”虞觅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压得极低。
“不,不是纸人。”徐叙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他审视着缩成一团的小身影,一字一句地沉声道,“是陪葬童女。”
人一多,她原本怯生生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夹杂着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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