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汴梁城再起波澜。
开封府包大人昨夜亲率衙役，于城西乱葬岗端掉一处邪教窝点，擒获首脑一名，教徒数人，成功解救一名被绑架的机关大师，并捣毁一座邪恶祭坛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大街小巷。
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称赞包青天雷霆手段，为民除害。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们更是口沫横飞，将昨夜之事添油加醋，描绘得如同神仙斗法，包大人如何明察秋毫、如何神兵天降、如何挥手间邪魔灰飞烟灭…虽然细节谬误甚多，但包拯的声望无疑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有极少数知情者，如包拯、公孙策、展昭，以及参与其中的端木蓉和小燕子，才知道昨夜真正力挽狂澜、弹指间破灭邪祭的，并非包拯，而是那位神秘莫测的赵公子。
开封府衙，后堂。
包拯、公孙策、展昭，以及受邀前来的端木蓉，正在汇总情况。那名被俘的“大师”和几名教徒已被收押，正在由经验丰富的狱吏加紧审讯。
“根据初步审讯，”公孙策整理着卷宗，面色凝重，“那名首脑，代号‘鬼师’，乃巫神教瘟部残余的一位长老。他们潜入汴梁，确是奉了更高层指令，意图修复一座位于乱葬岗的远古‘沟通幽冥’之祭坛。其目的…据他含糊交代，似乎是想要接引某种‘上古之力’，用以…重塑乾坤。”
“重塑乾坤？好大的口气！”包拯冷哼一声，黝黑的脸上满是肃杀，“不过是些祸乱天下的妖邪之语！那祭坛已被赵公子毁去，此计已破。可问出他们与西域金鹏王朝，以及襄阳王府的关联？”
展昭接口道：“回大人，鬼师对此讳莫如深，只承认与西域某些‘志同道合’的势力有所接触，利用其香料、异兽作为掩护，但对于襄阳王府，他矢口否认，只说是利用王府势力为其搜集材料提供便利。”
“矢口否认？”包拯目光锐利，“那昨夜赵公子所言，以及小燕子姑娘查到的王府深夜运入沉重箱子的线索，又作何解释？还有鲁大师所中之‘噬心蛊’，与这鬼师脱不了干系！他襄阳王府若全然无辜，为何对此等邪术控制工匠之事不闻不问？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公孙策沉吟道：“大人，目前我们缺乏直接证据指向襄阳王本人。那些箱子可以解释为寻常物资，噬心蛊更是隐秘，难以查证。鬼师不肯开口，恐怕一是心存侥幸，二是…可能其家人或自身亦受制于更上层的威胁。”
端木蓉安静地坐在一旁，此时轻声开口：“包大人，公孙先生，那‘噬心蛊’歹毒异常，中蛊者痛苦万分，绝非寻常威胁可比。能驱使此蛊者，在巫神教内地位定然不低。鬼师宁受牢狱之刑也不愿吐露襄阳王府，或许…王府之内，有他更惧怕的存在，或者，他与王府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是深度勾结，而非简单利用。”
包拯微微颔首：“端木姑娘所言有理。襄阳王…本府早就觉得他近年来行为有些异常，看似庸碌，暗中却似乎与不少江湖势力有所往来。若他果真与巫神教勾结，所图必然不小！”
他站起身，在堂内踱步，沉声道：“此案绝不能到此为止！巫神教余孽虽遭重创，但其核心尚未清除，与西域的勾结、与襄阳王府的可能关联，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展护卫！”
“卑职在！”
“加派人手，严密监视襄阳王府一切动向，尤其是人员往来、货物出入！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
“公孙先生，继续审讯鬼师，寻找突破口。同时，详查近年来与襄阳王府有过密切往来的所有人员、账目！”
“下官明白。”
包拯又看向端木蓉，语气缓和了许多：“端木姑娘，此番多亏你与赵公子鼎力相助，才能力挽狂澜。鲁大师及其他几位失踪工匠的安危，还要劳烦姑娘多多费心。”
端木蓉起身敛衽一礼：“包大人客气，济世救人乃医者本分，蓉义不容辞。”
…
清雅居小院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小燕子正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向刚刚起床的赵陈描述着外面是如何传扬昨夜之事的，当然，在她的版本里，赵陈已然成了挥挥手就让天地变色、言出法随的无上真仙。
“…公子您没听见，那些说书先生把您说得可神了！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是您，都说是包大人请动了天上的星宿下凡呢！”小燕子与有荣焉，仿佛被夸的是她自己。
赵陈慢条斯理地喝着端木蓉熬制的药膳粥，听着小燕子的呱噪，无奈地笑了笑：“行了，少拍马屁。事情还没完呢。”
“还没完？”小燕子眨眨眼，“那个祭坛不是被您一把火烧了吗？鬼师也抓了呀。”
“祭坛是毁了，但修建祭坛的目的，以及他们想召唤的‘上古之力’到底是什么？巫神教的核心人物还在逍遥法外，他们与西域、与襄阳王府的勾连也尚未斩断。”赵陈放下粥碗，用丝巾擦了擦嘴，“而且，我总觉得，那乱葬岗的祭坛，或许并非唯一。”
他目光微凝，昨夜他以神识净化祭坛时，隐约感觉到，在那祭坛基底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古老、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那波动并非巫神教邪力所能拥有，更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空间裂隙，或者远古遗留的传送阵的痕迹。巫神教选择在那里修建祭坛，恐怕并非偶然，而是想利用那处特殊的空间节点。
“啊？还有别的祭坛？”小燕子吓了一跳。
“未必是同样的祭坛，但类似的节点，或许不止一处。”赵陈沉吟道，“而且，襄阳王府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很关键。”
他昨晚废掉鬼师时，曾以神识强行探查过其记忆碎片，虽然大部分关于上级和核心计划的记忆都被某种禁制保护着，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零散的画面——似乎与一座位于王府地下的隐秘建筑有关。
“公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再去探探襄阳王府？”小燕子跃跃欲试。
赵陈瞥了她一眼：“你就这么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钻？”
小燕子嘿嘿一笑：“有公子在，哪里都不危险！”
正说着，端木蓉从开封府回来了，将府衙内的讨论情况以及包拯的后续安排告知了赵陈。
“师尊，包大人已派人监视襄阳王府，但我们缺乏直接证据。”端木蓉道。
赵陈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襄阳王毕竟是皇亲国戚，没有铁证，包拯也很难动他。
“无妨，让他们先去查吧。”赵陈淡淡道，“有些老鼠，躲在洞里是抓不住的，得让他们自己跑出来。”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心中已有计较。巫神教接连受挫，核心人物定然坐不住了。而襄阳王若是心中有鬼，也必定会有所行动。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或者…再添一把火。
“蓉儿，鲁大师和其他工匠的蛊毒，你可能暂时压制多久？”赵陈问道。
“以金针封脉，辅以灵力温养，最多可压制半月。半月之内若无解药或根除，蛊虫反噬，必死无疑。”端木蓉如实回答。
“半月…足够了。”赵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许，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他看向襄阳王府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看到那深藏于地下的隐秘。
“通知包大人，将我们擒获鬼师、捣毁祭坛，并且正在全力救治中蛊工匠的消息，稍微‘泄露’一点出去。尤其是要让襄阳王府的人‘偶然’听到。”
端木蓉瞬间明白了赵陈的意图：“师尊是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不错。”赵陈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洒在他月白的衣袍上，镀上一层金边，“把水搅浑，才能让藏在底下的东西，自己浮上来。”
“我倒要看看，这位襄阳王殿下，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希望他带来的‘惊喜’，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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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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